在沈竹清猩红似血的目光中,止渊的眼神躲闪。
最后,他只是搪塞一句:“竹清胡说什么,本君当然希望能和你生下一个可爱的孩子。” 他将她的小手放在掌心,她却猛然抽回了手。 这是第一次,她厌恶他,厌恶他的谎言与欺骗。 厌恶他一颗心爱上两个人却还故作深情。 “帝君说不要子嗣,今日可否以上神之血起誓,这一生无子无后。” 她话落,抬头那一瞬却见止渊面色沉了下来。 他头顶那两条纯度一百、浓度一百的爱意值,数值锐减。 沈竹清垂下眼帘,遮掩住翻滚的苦涩。 她并非真要他起誓,她只是希望想换他一句实话。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反令他嫌恶。 她喉咙刺痛,自造了个台阶,哑声道:“罢了,我只是说笑罢了。” 止渊似松了口气,轻轻将她搂入怀中:“竹清别多想,就算没子嗣你也只会是我唯一的妻。” 忽然一道传音入耳—— 【帝君答应过陪我用晚膳的。】 沈竹清不想听见,可阿念也故意传给了她。 止渊松开了手,旋即道:“竹清,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先好好休息。” 话落,他转身要走。 沈竹清看着他一秒也不敢怠慢的匆匆背影。 她知道曾经那个将自己视为珍宝,满腔忠诚与热烈的男人就要消失不见了。 她猛然冲上前怀住他的窄腰,紧贴他宽厚的脊背:“帝君,留在这陪陪我好不好?” 止渊顿了步子,却没有回头:“竹清,你是帝妃。” 是啊,她是帝妃,当以三界众生为先,该端庄大度,就该奉君为主,事事听从。 不能胡闹,不能凭己之心。 沈竹清已恪守千年。 自她决定做这帝妃开始,她已摒弃了自我。 从前,她在他的脸上画小王八,偷偷看他沐浴,吵着要同他灵修。 他不恼,他说他就喜欢从不将世间规矩放在眼里,自由且热烈的她。 如今教她端庄,教她如何成为一个合格帝妃的人也是他! 可为何她变成了他想要的模样,他却转身去爱了别人。 她哽了声:“帝君说过直至神陨,对我心不变。” 他回过头来紧紧拥住她:“竹清,你须得我将心剖出来你才能相信我的真心吗?” 他的语气坦荡真诚,她曾有一瞬觉得是自己太过自私。 可是他将她的手从他腰间用力挣开的力道,又让她无法继续欺骗自己。 脱离的怀抱,松开的手,身体上残留的余温。 止渊还是走了。 许久。 殿外有仙侍窸窸窣窣的吵闹声,沈竹清起身走到殿外。 仙侍们识相退下,她看见十几名画师往偏殿去。 画师们行至偏殿门口,为首的恭敬行礼。 “帝君,吾等来为阿念仙子作画。” 沈竹清看见阿念坐在庭院中,捧着孕肚一脸幸福。 她身子一僵,这是她教过止渊的。 她说:“以后若是我怀孕了,便叫画师将我怀孕模样记录下来。待到日后年老,便是一段美好回忆。” 这在属于她的时代,称之为孕妇照。 却未曾想她对未来的美好期愿,止渊丝毫不差许给了另一人。 沈竹清呆滞在原地,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的希望和欢愉。 内心的痛苦如浓墨,四处蔓延。 她喉咙一哽,嘴角不由得抽搐起来,捂住胸口啜泣着。 然后声音越来越大,双膝瘫软在地,骨节泛白。 她终于放声大哭起来,悲戚而又绝望。 她攥紧手心,歇斯呐喊:“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如此对我——” 她本不欲相信世间情爱,是他断裂的五根神骨,是他为娶她毅然受承受的天罚,是他千年如一日的好。 才让她相信他的真心,可为何要在自己最爱他的这一年将她的真心敲碎。 回应她的,只有阿青机械般的声音。 它说:【结束吧,痛苦只会越来越深。】 她猩红着眼,捏紧拳头无奈的锤在地上:“阿青,他明明说过只会爱我一人,他怎么能负我?” 沈竹清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好似又被挖了出来。 “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是我太自私了吗?还是因为我没能为他绵延子嗣所以他要如此惩罚我?” 阿青的语调没有一丝感情:【我说过,你会付出代价的。】 她无力地倒了下去,她好累啊,累到不想继续了。 “阿青,你说得对。” “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他本就该妻妾成群,而我本就该择一人以白头。” 良久,她才抬起头看着早已黑寂的天空:“阿青,我累了,带我回家吧。” 阿青默了一瞬。 【你确定结束游戏吗?你一旦抽离这个位面,你爱的止渊也会随之消失。】 这一次沈竹清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 她说:“我确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