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惜!莲!
她可是她的阿姊,自小和她一起长大的阿姊。 她们的父亲可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只要她看上的首饰,她从来都不吝啬。 只要她想要的东西,即使她没有,她也会去寻。 只因为,她是她的阿姊。 只因为,她们自小一起长大。 为何,她竟这般恨她…… 夺去了她所有的一切,还要日日羞辱她,让她生不如死…… 这笑声,如同梦魇深处的恶魔,缠了她整整十五年。 直到她被活生生溺死在洹河中…… “你拉我什么做什么?”一声怒喝将她思绪拉回。 董惜莲一把摔开身边婢子的手,越说越得意,转眸看向身侧一人,“不是我说你,甄珍儿,你竟连一个庶妹都管不好,难道被人瞧不上!要换成是我,早大耳瓜子甩上去,哪还容她这般嚣张?” “阿姊,你也在。”惜雪看到甄珍儿,脑中倒是逐渐清朗。 想必,刚才没少在董惜莲面前说她的坏话。 那好,今日,新仇旧恨就一起算。 “无论在哪里,你都那么喜欢凑热闹。” 甄珍儿看着那双冰冷的眼,想起前日之事,眼中怒火中烧:“我可是甄家嫡女,你一个庶女,猪狗不如的东西,怎么敢出来?” “是啊,是啊,长成这幅样子,就应该躲在家中不出门,还出来丢人现眼,真是丢了甄太傅的脸面!” “以为攀上了定北侯就能耀武扬威,真是痴人说梦!说不定嫁了之后,直接就被带回陇西那个鬼地方了。听说那地方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到处都是野狼……” 围在董惜莲周围的贵女,都捂嘴笑了起来。 惜雪看着这群人,一一记住了长相。 她目光清冷,对上董惜莲那双讥讽的眼眸,此时恨不得手中有利刃一把剖开她的心,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稳住心神,她语气清冷:“如果我没记错,惜莲阿姊也是庶女?听闻你的阿母,只是主母身边的洗脚婢。” “你……你个……”甄珍儿被当众戳破了脸面,扬起手就要打下来,“你个贱蹄子,今日我定要好好教训你。” 她的手尚未落下,没等月雨出手,惜雪已一把捏住她的手腕。 她手中一用力,就看到甄珍儿痛得变了脸色。 “阿姊,你刚说庶女,都是猪狗不如的东西?那你岂不是骂惜莲阿姊也猪狗不如?”她一把甩脱甄珍儿的手,语气之中满是讥讽,“哦,我明白了,你其实心里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只是平日里不敢说。今日你有这机会,就想指桑骂槐。不然你为何不在家中骂,而要跑到这大庭广众之下骂我?现在明白了,原来你骂的不是我,而是惜莲阿姊!” 说着,她转过头看向董惜莲,长长叹了一口气,“惜莲阿姊,你被人骂了,还帮人数钱。我真替你感到可惜!要想找到像你这样,既仗义出头,又听不懂人话的,真的是少了!” 董惜莲看着那张脸,心里明白甄家这混账丫头是在挑拨离间。可庶女嫡女这话,的确也戳中了她痛处,她厉声呵问甄珍儿:“你真是这么想的?” 甄珍儿被董惜莲眼神中的恼恨吓了一大跳。 平日里,她都是讨好卖乖才能混入忠庆王府,哪敢有这心思? 她慌忙解释:“惜莲阿姊,你别误会。也不是所有嫡女都是好的,也有的是烂了心肝的混账东西,一肚子的鬼祟……” 她这话一出,边上的两个女娘黑沉下了脸,不约而同呵道:“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我不是说你们,你们怎么……”甄珍儿瑟缩着往后要走。 这两个嫡女拦住她去路,推着她的肩膀喝道:“你倒是说说清楚,什么叫嫡女一肚子的鬼祟,什么叫烂了心肝……” 甄珍儿慌了神,一张脸煞白,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只哀求着朝凉亭看去。 她的阿母怎么还在闲聊?她的肩膀都快被人给戳穿了。 惜雪抿了抿唇,静静看着这一场好戏。 蠢东西。 真是越描越黑了。 嫡庶是董惜莲心中最隐秘的痛处。 她就是要让她们狗咬狗,一嘴毛。 “好手腕啊,竟让我们先自相残杀。”董惜莲阴冷的目光盯在惜雪面上。 惜雪冷哼一声,微微侧目,眼眸中闪过一抹厉色。 看着她这般姿态,董惜莲只觉说不出的熟悉,她脱口而出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惜莲阿姊难道不知?”惜雪仿似未看到她脸上的震惊,“和你一样,都是庶女。” 董惜莲死死咬着牙,可捏着帕子的手抖得厉害。 怎么可能? 那人已经死了,尸体从洹河浮了上来,她亲自去验过,不会错的,不会错的! 定是气糊涂了,这才觉得,眼前这人竟会是她,只不过神情相似罢了…… 外间小女娘之间的争吵声,隐约传到了凉亭。 袁氏看自己女儿快招架不住了,顿时急了,抬脚刚想去相帮,蓦然被人拦住了去路。 “甄夫人,你是帮你嫡亲的女娘,还是已挂在你名下的庶女?你可是出了名的贤惠,总不会只念着自己的女娘吧?” 自惜雪出了简一堂,刘氏也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看到袁氏在凉亭,她就特意候着,就防着这一招。 当年她也是庶女,被嫡母欺压,刚看到甄家小娘子手臂上一道道红痕,她恍若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她声音响亮,在凉亭中的其他女眷,都转过头朝她们看来。 袁氏未曾料到李氏竟当众给她难看,顿时面色很不好看,低低问道:“此事和御史夫人有何关系?我管教家中的女娘,难道还需要请示御史夫人不成?” “今日这事,不成。”李氏扬声开口,“如若你去帮盼儿,那我自然无话可说。可如若你只去帮你的嫡女,那……”她话音一顿,语调冰冷,“你既不护她,那我来护。” “你这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袁氏气急了,气得一撩额头上的发,露出了她额头上被瓷杯划伤的疤痕,跳着脚,声音也高亢起来,“我管教自家的女娘,和你有什么关系?” “是吗?你竟然说御史是狗?就连当今圣上tຊ也不敢侮辱本朝御史!”刘氏伸手指了指她额头,“刘氏,我看你不仅伤了额头,更伤了脑子!看样子,现在连脑袋都不想要了!” 袁氏被她这阴嗖嗖的眼神看得心里直发毛,她蓦然觉得,自己一脚好像跳进了陷阱。 “我家夫人哪敢这么说?”跟着的赵嬷嬷忙拉了拉袁氏的衣袖,脸上皱纹笑地堆在一起,“小女娘之间的玩闹而已。今日吵一吵,明日闹一闹,后日又聚在一起描花样子,好得像亲姐妹一样。依老奴看,不如不管,反倒清净了。” “还是这位嬷嬷看得清楚,不像某些人这般,眼盲心瞎,不知好歹。”李氏冷哼一声,看着目瞪口呆的袁氏,转身就坐到了她对面。 “你个混账东西,你怎么帮她……”袁氏气急败坏地正要开骂,就看到赵嬷嬷指着一身影,轻声凑到她耳边说道:“夫人,您何必着急?你看,不是有人过去帮忙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