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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念商的视线扫过陆万安喝过的水，停在了台上的周序身上，姣好的身形，棱角分明的脸庞，娓娓道来的语气，张弛有度的姿态，吸引了台下人的目光。
有些人，天生就适合站在舞台上。 周序介绍完车子的性能后，转过身，看向了台下的观众。 苏念商与他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他的眉眼间，并无太多的情绪。 但在这一刻，她突然就想起了前段时间某个晚宴中，周序回眸的那个视频。 想到了网友们的评价，说这个回眸，仿佛看见了痴恋多年的爱人，一眼万年。 刚刚这短暂交错的一眼，在灯光的交辉相映下，她居然看到缱绻的万千情谊。 她冲台上的周序，轻轻一笑，感叹道周序的这双桃花眼，真的无论何时都深情万分。 这一个清浅的笑意，让台上的周序有半秒的卡壳。 但在不着痕迹的掩饰下，除了他本人外，无人知晓，这个笑在他心中掀起了多大的风浪。 陆万安从外面回到座位上时，一旁的苏念商早已经离开，除此之外，桌面上的那瓶水，也被一并带走了。 拿到了陆万安可供检测的样本之后，苏念商就前往了一家私人医院。 把自己、苏怀照，以及陆万安三人的检测样本，递交给了检测的医生。 提交完样本之后，并不能立刻就得到结果，检测医生告诉她，最快也要凌晨一点多才能出结果。 于是她又驱车前往了母亲出家之前的住处。 苏念商的妈妈，不喜欢和苏怀照住在一起，所以两人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分居两地，苏念商跟着妈妈，住在这个小区里。 7岁后，她才回到了苏怀照的身边。 这个房子，她已经很久没来，虽然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人来打扫，但推开房门的时候，一股被尘封了许久岁月的味道，还是扑面而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小时候的事情，她也已经渐渐忘记。 只依稀记得，当时自己坐在门口等了很久很久，都没有等回自己的母亲。 后来是她的外公和外婆，把她带回了家。 但或许有些人，注定得不到家人的宠爱，就在她开始适应新生活的时候，外公与外婆，双双离世。 这段经历，她很少和别人讲起，世上没有所谓的感同身受，更何况外公外婆离世后，她是最大利益获得者。 苏念商的外公，是国内较早一批从事投资领域的商人。 外公外婆离世后，因为母亲拒绝接受财产，于是当年年仅7岁的她，就继承了来自长辈的一大笔遗产，除了一些不动产之外，还有一些公司的股份。 其中就包括了恒生7%的原始股，也就是她用来和周序谈条件的股份，她本想用这7%的股份和周序交换他手中从苏翊那购买来的苏宇的10%股份，剩余的3%以高于市场价的两倍进行购买交易。 但当时周序拒绝了她这个交易条件，后来阴差阳错下，两人结婚了。 当时恒生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当时苏念商的外公之所以愿意投资，是被周序父亲周文生的诚意所打动。 这么多年过去了，随着恒生的指数性增长，当初这小小的7%股份，早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数额，而苏念商自身的身价也随之水涨船高。 苏念商外公的投资眼光极好，曾经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有几个发展成为了上市公司，所以苏念商手中的那些股份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值钱。 现在说来，大概都显得矫情。 人们只会赞叹，她小小年纪就拥有了常人终其一生，都不能拥有金钱，没人会觉得，一个年仅7岁的孩子，更需要的来自父母或是长辈的爱，而不是那些她毫无概念的金钱。 屋内的一切陈设，和当年一模一样，没有变过，当年流行的东西，也早已陈旧不堪。苏念商走过客厅，来到母亲的卧室内。 打开了屋内的柜子，翻找了一圈，毫无所获。 倒是看到了不少，当年被宋清妙细细珍藏的小物品和一些照片都是和陆万安的合照，还未成为苏念商母亲之前，她的脸上洋溢的都是幸福。 毫无疑问，这些被珍藏得极好的物品都来陆万安，其中甚至有一封塑胶后的情书，落款是陆万安。 从卧室出来后，她走到了杂物间，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了一个尘封的文件袋。 看着这个已经略显陈旧的文件袋，她久久没有行动，既希望这是自己要找的东西，又希望不是。 当面对一个令人纠结的问题时，人们总是会下意识的选择逃避。 即使心中早已经有了答案，但那仍然像是隔着一层水雾看向对岸。 只有这层水雾消失，你抵达对岸后，那才是最赤裸的真相。 良久后，她打开了，档案袋的一角，又是一份亲子鉴定表，而鉴定时间恰好是苏念商母亲出家前的2个月。 她打开了这张亲子鉴定表，查询的是苏念商和苏怀照的血缘关系。 苏念商的视线停留在第一页，并未翻到后面看鉴定结果。 即使在商场上杀伐果决，在生活里，她也有一些需要时间，才能去面对困惑了她许久的问题。 目前为止，按时间顺序，她已经看见了三份不同结果的亲子鉴定报告。 苏念商把这份鉴定报告放进了包中，随后带回了望江苑，回到家后，没几分钟，周序也回来了。 看样子，应该是被灌了不少的酒，但醉了也不至于，至少还记得，把她刚刚随手放在沙发旁边的外套，挂在旁边的一个衣架上。 说来也奇怪，两人在日常的生活里，其它的都还好，但在关于沙发的使用途径上，各有各的执着。 她喜欢把东西衣服什么的，随手往沙发上一摆，而在周序的观念里，沙发只有一个用途，那就是坐人。 所以他看见沙发上放的衣物的时候，总是会随手挂起来。 彼此都发现了对方的习惯，但都没有改的意思，好在两人也没要求对方改变。 她如果早回家，没上楼，外套依然会放在沙发上，周序如果恰巧看到了，也依然会和今天一样，把衣服拿起来，然后挂在衣架上。 苏念商觉得这样挺好的，平时的工作，已经很繁忙且累了，在生活里，怎么随意怎么来，谁也不必为谁改变自己的习惯。 平时两人的应酬都比较多，所以冰箱里准备了大量可解酒的酸奶，她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在往酒杯加冰块的同时，顺手给周序拿了瓶酸奶。 “谢谢！”周序接过她递来的酸奶，又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酒问道：“心情不好？” 平时苏念商并不好酒，喝酒大部分时候要么是烦躁，要么是助眠，此刻时间还早，并未到tຊ需要借酒精助眠的时候，周序深知这一点。 “有点！”也不知为何，此时在周序面前，她并不想掩藏自己的情绪。 或许是她觉得对方懂自己的某些情绪。 也或许是在他的面前，她觉得自己可以不必时刻端着，表现得像个总裁该有的样子。 毕竟抛弃这些外在的身份，自己也是个普通人，偶尔有些情绪也十分的正常。 “工作？”周序开口问道。 她摇了摇头，沉默了良久后，开口道：“私事，一件我想了许久许久都没得到答案的事情，现在这个答案似乎就要浮出水面了，但我好像又缺了点勇气。” 她说这些并不是需要得到什么答案，也不是想要什么安慰，单纯是想找个情绪的出口。 在这个身份，在这个位置，谈过往经历，谈个人的情绪，能诉说的人，真的寥寥无几。 这些话，除了周序，她不知对谁说，似乎谁都不合适。 “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出家了，这些年，我一直都想知道原因，但没有人告诉我。我昨天在苏家书房里，发现了两份文件。” 苏念商顿了顿后，说道：“是亲子鉴定表，一张是近期的，一张是我出生后一个多月的，这两张表里，和我有血缘关系的父亲不是同一个人。” “今天我在我妈的家了，又找到了一份。” 随后她把从苏家书房里拿的两份DNA检测报告以及在宋清妙家中拿的那份，一共三份报告，按时间顺序摆在了周序的面前。 第一份，是她出生后不久的，那份鉴定报告上，她与陆万安是父女关系。 第二份，是她七岁那年，宋清妙出家前的，那份鉴定报告，她与陆怀照是父女关系。 第三份，一个多月前的，那份鉴定报告，她与陆怀照是父女关系。 她喝了一口手中的酒后，说道：“我现在又重新做了两份DNA鉴定，但结果还没出来。” “我在想，我会不会和这两个人，都没有血缘关系。”她笑了笑，但这个笑容没有任何含义，且不达眼底。 周序看了眼这三份截然不同的三份报告后，眼神晦涩难明，似是心疼，又似难过，他转身走到吧台上，给自己也倒了杯酒，如果她想喝醉，他陪着就是了。 “在看到这份检测报告的时候，其实我就猜到了。”苏念商指着宋清妙出家前两个月，她与苏怀照有血缘关系的检查报告。 她缓缓地开口，或许是察觉到了她心情的失落，平时和她并不怎么亲近的猫，一直在蹭着她的胳膊，似乎想安慰她。 “以前，我一直都以为她出家，是因为苏怀照在这段婚姻中的不忠，让她看破红尘，但原来不是的，导致她出家的那个人其实是我，因为我不是她与心上人陆万安的孩子，不是她所期待的那个孩子。” “我记得我小的时候，问过她，为什么要给我取名念商，她当时说，是因为想念一个人，我今天问了陆万安，他以前的小名叫做清商。” “念商， 念商，谁能想到她想念的居然是初恋情人陆万安。说来也是讽刺，她出家之后的法号是了念。” 万念成空，即使无念，曾经无比挂念住一个人，到最后却要和这滚滚红尘做个了断。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母亲出家前，一直都以为你是陆万安的孩子？”看着她那悲伤的神情，周序的双眸中尽是心疼的神色。 “我猜的，不然怎么解释，这几份截然不同的亲子报告呢？在知道我是苏怀照的孩子后，就出家了，时间怎么就这么巧。” 看着眼前的这几份不同年代的检测报告，她的神色复杂，这虽然是苏念商的猜测。 但她知道，这就是当年的真相。 正说话间，苏念商的手机有信息显示，是医院方发来的检测结果。 “结果还真的出来了，你要不要无奖竞猜一下。”她给自己又倒了杯红酒。 “猜一下谁与我有血缘关系？” 周序眼神复杂的看向她，没有说话，此刻他好想抱一抱她，告诉她，无论如何他都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