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是我害了你哥……”我喉咙发紧,艰难开口。 早在警校的时候,在我和沈行川在一起之前,我们三人就是要好的朋友。 只是没想到走到如今,会变成如今这种画面。 沈行川躺在里面昏迷不醒,而我也无颜面对沈知舟。 沈知舟微微一怔,缓缓摇了摇头,牵起一抹苦笑:“张局早就告诉过我了,陈舟渡多疑心狠,那种情况下,你别无选择。” “我能怪很多人,却唯独不能怪你。” 我垂在身侧的手紧了松,松了紧,才按下心底翻涌的情绪,涩然开口:“行川他……到底怎么样了?” “他的情况很不好,医生当时说他只是撑着一口气了,但他坚持到了现在。” 沈知舟望向病房内,眸中也有水光闪烁:“他是在等你。” 他的话音轻轻落下,却重重砸在我心口,再也遏制不住地红了眼眶。 “趁着探视的时间还没过,去看看吧。”沈知舟哑声开口。 我强撑着步伐走进病房,强忍着不让情绪在此刻崩溃。 病床上的沈行川双目紧闭,几乎不见胸膛起伏,只有床边心电监护仪上浮动的波纹能告诉我,他还活着。 我只敢轻轻笼握住沈行川的手,开口却已经哽咽。 “行川,任务已经完成了,我回来了,你看看我……好不好?” 第13章 “江北集团已经瓦解了,那些犯罪分子也终于伏法了,我们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一天……” “你会醒过来的,对吗?” 我一声又一声地呼唤着,近乎肝肠寸断。 曾经牵他的手,都会被他紧紧回握着,每一句话,都能得到他的温声回应。 可现在,病房内只有规律而又冰冷的仪器运作声。 当初刺进沈行川心脏的那把刀,如今也正一片一片凌迟着我的心。 他安静的阖眸躺在病床上,露出的双手瘦骨嶙峋,上面的伤痕层层叠叠,一重覆一重,无不昭示着他曾经遭受过怎样的折磨。 我更不敢想象他病号服下的身躯,还有多少可怖的伤疤。 而这些加诸在他身上的残酷刑罚,我都亲眼目睹着,可我却无能为力。 我颤抖着手,抚摸过他已经微长的黑发,一遍遍重复呢喃着。 “对不起……对不起……” 眼泪滴滴砸落在洁白的地板上,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病房。 沈知舟沉声开口:“医生说如果他能醒过来,就还有希望。”3 他的面色沉痛,似乎也一直压抑着情绪:“可如果他一直这么醒不过来的话……” “他一定会醒过来的。”我坚定道,带着几分决然。 到这一刻起,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沈知舟似有所感,他看着我,嘴唇翕张,但终究只是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后来每天的探视时间,我几乎都会陪在沈行川身边。 然而半个月过去,我的伤势都已经渐渐痊愈。 可沈行川,却始终没有要醒来的兆头。 走出重症监护室时,正遇上同样每天抽时间过来探望的沈知舟。 他一身制服还没来得及换下来,显然是从警局匆匆赶来的。 他没有进去,只是与我一同站在病房玻璃前,注视着病房内的沈行川。 “姜澜,‘江北’集团的案子已经定下来了,局里要为在这次案件中作出重大的贡献的同志都予以表彰。” “你打算什么时候归队?” 我紧捏着衣角摩挲着,望着沈行川的病房方向犹豫:“可沈行川还没有醒,我想等他醒过来,表彰的时刻,他不应该缺席。” 沈知舟望着我,一时间没有说话,过了会才忧心开口:“只希望我哥醒来之前,你先别把自己累倒下了。” 他像是看出我的紧绷,不禁出言提醒道:“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姜澜。” 我攥着衣角的手蓦地一顿,或许是陈舟渡带给我的影响太大了,又或许是想起张局说的有几条漏网之鱼正在追捕当中。 “那陈舟渡呢?”我抬眼看着他,声音发紧:“他是不是还活着?” 他曾经多次逃脱过抓捕,即便是再严密的计划,对他来说仿佛都形同虚设。 他就像是一条毒蛇,专在人最脆弱的时候一击毙命。 既然我能活着,那陈舟渡呢? 我的精神顿时再次紧绷起来,紧捏着衣角的手指用力到泛白。 沈知舟蹙了蹙眉,纠结了半刻,终是回答道。 “他已经死了,在那种情况下,你能活着都已经是万分侥幸的,他不可能还活着。” 走廊里透着几分阳光暖照,可我却只觉浑身发寒,颤抖着开口。 “不,他一定还没死。” 第14章 我不断喃喃重复着,像是陷入了梦魇一般。 那段暗无天日的压抑时光仿佛又笼罩在我眼前。 沈知舟见我如此,也终于变了脸色,高声喝道。 “姜澜,姜澜!你清醒一点!” “他陈舟渡又不是什么牛鬼蛇神,他是人,他怎么可能会不死!?” 沈知舟握住我双臂的手有些用力到发疼,可也正是这些疼痛使得我眼前逐渐清明。 “抱歉。” 我抽出手,渐渐冷静下来,可手指依旧不自觉地发着颤。 沈知舟的目光不禁落在我的手上,迟疑着开口:“你……真的没事吗?” 我摇摇头,牵出一丝勉强算得上是笑意的弧度:“没事,只是如果没有找到陈舟渡的尸体,我实在不敢确定他是真的死了。” “一旦他真的还活着,绝对会第一个报复我。” 我喉头发哽,手指攀上那层探视的玻璃,目光紧落在沈行川身上,指尖发白。 在他身边卧底六年,我太了解他的疯狂行事了。 “以他的手段,一定会先从我身边的人下手,我很怕……” 沈知舟默了瞬,但依旧坚定地说道:“你别自己吓自己了,陈舟渡不可能还活着。” “何况我们这身制服也不是白看的,只要他再敢出现,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6 沈知舟平淡的眸中难得流露出如此压抑地恨意。 我攥紧了掌心,垂眸没有说话。 沈知舟望着病房内,不自觉握紧了拳,半晌响起他轻声的一句:“他一定会醒的。” 沈行川昏迷了太久,以至于沈知舟如今说出这句话时都不知是在说服他自己还是在说服我。 可一连几天,陈舟渡的事始终压得我内心喘不过气来,我甚至不敢合眼,生怕见到那阴郁猜疑的双眼。 也只有呆在沈行川身边的时候,才会有片刻的心安。 “行川,你再不快点醒过来,我真的不等你了。” 我用目光描摹着沈行川瘦削的轮廓,话落之后却是更深的失落。 我熟练地替沈行川更换血氧夹子的手指,又着手更换袖带的地方,防止压迫皮肤。 可当我挽起他的病服袖子,看到皮下散不去的深重淤青时,眼眶仍旧忍不住一热,深深吸了口气。 他的脸色苍白到几近透明,对一切都无知无觉,好像再也抓不住似的。 我伏在他微凉的手边,沉重的思念再也克制不住。 “沈行川,我真的很想你,你这次真的睡了太久了。” “你再这么睡下去的话,我会生气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