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惠妃娘娘尚未痊愈。” 闻言,蔺北行紧紧皱起眉:“晦气!整日里带着一身病,宫中福气都被冲走了。” “命太医去清溪阁,一日一趟。” 昭鸳那样一个野草一般长大的人,如今竟变得琉璃一般脆弱易碎。 想起过去的昭鸳,对比现在的她,蔺北行心生烦躁。 她不是想换宫殿吗?不是爱慕虚荣吗?那他就给她! “来人,拟旨。” “赐惠妃坤宁宫,赐翡翠绿颜镯一对,绫罗绸缎各八匹,西域……” 拟旨的内侍心中又惊又疑:坤宁宫不是历代皇后居所吗?陛下这到底是怎么想的? 清溪阁。 昭鸳从枕下拿出了她与蔺北行的婚契。 那日蔺北行走后,她将其捡起,瞒着阿玉一张一张粘好,满纸的裂痕却怎么都消不去,怎么都不能完好如初。 昭鸳心想,都说破镜难重圆,原来纸也一样。 “所有人皆退下,未经传呼禁止入殿。” 昭鸳遣散了宫人,将清溪阁所有的门都紧紧关上。 “娘,阿玉,小七这就来找你们了。”昭鸳呢喃着,用燃烧的婚契点燃了残破的花灯。 一扬手,花灯落在幔帐上,火光蔓延。 御书房。 蔺北行突然心神不宁。 就在这时,前去给昭鸳传旨的太监屁滚尿流地冲了进来:“陛、陛下!不好了!清溪阁走水了!” 第11章 蔺北行瞳孔一缩:“你说什么?!” 顾不得太监回答,蔺北行毫不犹豫地朝清溪阁奔去。 火舌风卷残云般吞噬掉一整座宫殿,染红了半边天。 他抓住一名侍女,厉声问:“昭鸳在哪?!” 侍女战战兢兢:“娘娘将我们全部遣出,接着就起了火!而且门窗皆被锁了,我们进不去……” 很明显,这火,是昭鸳自己放的。 她想死。 霎时,蔺北行的一双目变得赤红,心似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痛得他呼吸都一窒! 满是火焰的屋内。 昭鸳闭着眼躺在床上,四肢百骸传来炽热的灼烧感,如同传说中的地狱一般。 她内心却只有一片安宁。 就在这时,一声猛烈的撞击响起! 昭鸳心也猛地一颤,强撑开眼皮,朝那边望去…… 却见一片灼灼火光之中,一道熟悉的明黄身影破开了门,义无反顾地朝她奔来! “昭鸳!朕不准你死!” 那是……蔺北行? 怎么可能呢?他又怎会不顾龙体莽撞冲进来。 她到了如今的地步竟然对蔺北行仍有念想,临死前还未幻想此景。 昭鸳,你真是贱。 她扭过头,缓缓闭上眼,嘴角僵硬地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意识在渐渐消散。 昭鸳在心中说:“娘亲,阿玉,我们终于可以团聚了。” …… 昭鸳没死成。2 蔺北行在清溪阁彻底倒塌前将她带了出来。 昭鸳素白的衣裳被火烧得残破不堪,裸露在外的肌肤皆是烧伤,乌黑的血沾染上蔺北行的黄袍。 蔺北行抱着昭鸳的那只手臂被掉落的石块划伤,一条狰狞的长长的伤口往下淌着血。 他却如同丝毫感受不到痛意一般,赤红着眼看着怀中沉睡之人,心脏似要停滞一般。 太医与宫人纷纷上前将他们围住。 “陛下!臣这就为你处理伤口!” 蔺北行未说话,只冷冷看他们一眼,下人们便退开来为他让开路。 他脚步走得快,又极为平稳,没有颠簸到怀中之人。 待将人放置柔软塌上,他轻轻抚昭鸳脸颊上鲜红的血,那是他的血。 “把她照顾好,有一丝怠慢就小心你们的项上人头。” 蔺北行的声音沙哑至极,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威严。 蔺北行冷声道:“还磨蹭什么?上前来诊治。” 太医忙上前。 “是,臣必定全心全力医治惠妃娘娘!” 侍女战战兢兢地跪下磕头:“奴婢绝不会丝毫怠慢了娘娘!” 昭鸳无了性命之忧,身上伤疤一直在换药,烧伤的肌肤已然恢复如初。 只她迟迟不醒。 她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之中,一月过去仍未醒。 蔺北行每日一下朝便匆忙赶来,可总见不到昭鸳迎他。 蔺北行冷声问太医:“为何她仍不醒?” 太医说得小心翼翼:“或是心病,娘娘是否有些事不愿面对?” 太医心惊胆战,生怕说错了话,触了蔺北行的逆鳞,自己的小命不保。 可若是他答不出个所以然,他也活不了。 蔺北行与昭鸳的事大多人都知晓,几乎所有人都把昭鸳当做是笑话,糟糠之妻弃之如履。 果不其然,语落之后,蔺北行的神色更冷。 可他什么都没说,半晌,摆了摆手让众人退下。 太医死里逃生,忙退出了殿。 蔺北行目中暗藏的痛苦之情这才浮上。 “昭鸳,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又怎不知自己是如何对待她的,他是伤她最深的人。 若是她果真不愿醒来见他,就这么昏睡一辈子,他又能如何? “若你真不愿见朕,朕就等一辈子,等到油尽灯枯,等到国家灭亡。” 自作孽,不可活。 蔺北行知晓如此道理。 他总在问心亭中坐,却从未看清过自己的心。 如今差点失了她,才抛开了一切顾虑,才清醒过来,发觉昭鸳有多重要。 蔺北行阖眼,在昭鸳身侧躺下。 她是什么时候走入自己的心的? 关于昭鸳的记忆又在脑中盘旋,这是此月以来的不知第几回。 蔺北行找不到答案。 分明过去他还觉昭鸳虚荣又愚蠢,不配做他的妻子。 可沉下心来时,他才惊觉,昭鸳真的是这样一个人吗? 身侧之人忽地动了动。 蔺北行一怔,猛然睁眼望去,毫无防备的他却被一只脚踹下了床。 视线中是昭鸳那张灵动又错愕的脸。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床上?” 第12章 蔺北行摔落在厚重的毛毯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门外的侍从轻轻叩门询问:“陛下,发生什么事了?” “无事,你们离远些。” 蔺北行沉声回应。 视线定定地看着床上的人。 为了方便为昭鸳上药,她的衣物是宽松的,只微微一动,衣襟便滑下肩头。 昭鸳顺着蔺北行的视线,发觉自己光白的大半个肩头,忙用被子盖住。 瞪圆了眼,望着蔺北行怒斥道:“你个登徒子!我要叫侍卫来抓你!” 她方才才醒,心中慌张。 并未注意门外的人叫他什么,根本不知眼前人是当朝皇帝。 蔺北行站起身,欺身上了床,红着眼抓住她那纤细的手腕。 “你不认识我?” 昭鸳神色恐慌地想要挣开:“放开我!我根本就没见过你!” 身子本就还虚弱着,平日里也因吃得少力气本就不大,她的奋力挣扎在蔺北行眼中宛如挠痒痒。 “阿玉!阿玉!快来救我!” 昭鸳吓得眼睛都红了,一边想要将蔺北行推开,一边呼唤阿玉。 蔺北行动作一顿。 她不记得自己,却记得阿玉。8 但阿玉已经死了,她也忘记了? 蔺北行松开她的手,昭鸳裹紧被子紧紧贴在墙上。 “我的阿玉呢?她怎么还不来?是不是你对她做了什么?” 说着,昭鸳的眼更红了,声音打着颤。 蔺北行皱眉:“昭鸳,你不用害怕,我是你的夫君。” 闻言,昭鸳眼中防备却更甚。 “骗子!我还有一月才方及笄,怎的就许了夫君?” 蔺北行一愣。 昭鸳早已及笄,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