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季阚眸噙淡笑,状似不在意地点了下头。 “我知道。” 他之所以跟家里人关系不怎么样,是因为父母都不爱他,季老夫人还偏心的毫不遮掩。 他之所以潇洒自由无拘无束,是因为没人管他,不得不自己在外面苦中作乐。 她竟然还说出,因为他跟锋哥是亲兄弟,自己才不把他当外人的话。 骆怀珠最近开始了解了季阚。 她因自己的话心生愧疚,贝齿轻咬了下唇,小心伸手握住他手背。 “季阚,其实也有人在意你,父亲将兵府司交给你,锋哥也总说你是他唯一的手足......” “能不提他么?”季阚清声打断她。 骆怀珠昂脸看着他,不自觉抿住唇。 他嘴角还浮着笑意,只是笑不达眼底,黑眸里的情绪清淡无波。 “珍珍,我是你丈夫,往后跟我在一起,不要提别的男人。” 她习惯称呼季锋‘锋哥’,显得那么亲昵自然,转而却直呼他名讳‘季阚’。 两相对比,季阚无端觉得刺耳。 骆怀珠怔然片刻,低喃点头: “好,我知道了。” 季阚不喜欢她对季锋‘念念不忘’。 她轻咽了下喉,上前半步,素手挽上他臂弯。 “我们走吧,阚哥。” 季阚眼底浓墨微滞,垂着眼目光锁住她清丽眉目。 “你叫我什么?” 骆怀珠眼睫低敛,细声咕哝说: “你是我丈夫,你都唤我珍珍,我以后不叫你大帅了,怪生疏的,行么?” 季阚反手握住搭在自己臂弯的小手,目光如炬盯着她。 “行,你再叫我一声。” “...阚哥。” 小格格偏开脸,声音轻细柔软,落在他耳朵里,似化作羽毛剐蹭他心口。 季阚眼尾漫开喜色,重新抬臂揽住她。 “好,阚哥带你逛最好玩儿的地方,走!” 骆怀珠被他带着往前走,被他忽冷忽热的情绪变化逗笑,不由忍俊不禁地抿了抿唇。 * 三外环城的确很热闹。 比起有规划又治安严谨的城中心,这里喧嚣又自由。 每条巷子都是烟火气,百姓在自家门前做小摊生意,有房屋高的还将宅子改成私栈,专程留宿来往于港口的商客和洋人。 穿街走巷逛到夜里十点多钟,这里的人流丝毫没有削减。 简直像座灯火辉煌的不夜城。 骆怀珠中途买一双绣花鞋换上,逛累了,便跟着季阚随意找一个馄饨摊,坐下准备吃宵夜。 她在桌前坐下,季阚将拎在手里的小跟儿鞋放在她脚边。 “我去洗手,一会儿馄饨上来,你坐在这儿等着,别乱跑。” 骆怀珠环顾一眼四下,乖巧点头嗯了声。 男人淡淡一笑,起身走进街对面的私栈,与人谈笑交涉。 她坐在凳子上便能看见他人影,心下顿时稍安。 没一会儿,馄饨端上来,那上了年纪的老板娘,借着擦桌子的动作,意味不明地打量她。 “小姑娘,你跟刚才那个军裤革靴的,是亲戚?” 骆怀珠愣了下,往街对面的私栈瞥了眼,继而摇摇头。 “我们是夫妻。” 夫妻? 老板娘一脸诧异,又很快将骆怀珠端详了一番,讪讪笑说。 “哦,是夫妻啊,那就没事了。”又接着说,“我看你年纪尚小,也像富家千金,以为你明日登船准备去留洋的呢。” 她神神秘秘压低声,“我跟你说,这女孩子出门要多留个心,上个月,就有个贵小姐要坐邮轮,跟一个当兵的私奔,结果那当兵的被当逃兵抓了回去。” “那小姐一个人,当晚就在前面那家私栈里出事咯!” 骆怀珠起先当听故事,没想到越听越凄惨了。 老板娘说的煞有其事,“听说是被金沙帮那些人给糟践,受不了自杀了!诶哟,你说说现在的富家小姐们,都是怎么想的,一个人出门多危险啊,也不带个仆从护卫......” 骆怀珠,“......” ...... 第35章 我喜欢你,现今都知道了 骆怀珠后知后觉。 这老板娘是不太信她跟季阚是夫妻,一片热心,在这儿拐弯儿抹角点拨她呢。 她忍笑解释,“大娘,他真是我丈夫,我跟他出来办事的,不是要私奔。” 老板娘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见她还坚持说两人是夫妻,也就讪讪一笑,不好再多管闲事。 刚好摊主吆喝她收拾桌子,她连忙借口走开了。 季阚正此时折回来的。 他轻提裤腿儿,屈膝坐在,看了眼刚刚走开的老板娘,又面含浅笑问骆怀珠。 “聊什么呢?” 骆怀珠指尖捏着勺子,忍俊不禁地跟他复述了一遍。 季阚听言略感无语,下意识往四周扫了眼,看到一些人似有若无打量过来的视线。 他无声清叹,捻起自己面前的勺子,一边慢吞吞搅着碗里馄饨,一边低声与骆怀珠解释。 “三外环城鱼龙混杂,治安自然要差一点,免不了会出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有些帮派的前身,实则都是各大码头仓库的佣工。” “人多了,主意多,又各自钻营,彼此间多多少少都会存些仇怨。” “有些人格局狭窄,又自不量力,偶尔会挑衅军政府,金沙帮是帮派组织里最嚣张的。” 骆怀珠轻轻吹着勺子里的汤,浅抿了口汤,听罢问他。 “不镇压?” 季阚摇摇头,拨着碗里漂浮的馄饨,徐声给她解释。 “这些帮派,像海底的游鱼,平日里私下有磕磕碰碰,一旦遇到危及所有帮派存亡的事发生,他们就会拧在一起。” “想彻底肃清,只有一个办法,让他们互相残杀。” “一旦那时候,三外环城会乱,也会波及到军政府的统治。” 骆怀珠蹙眉,“这的确得从长计议,长远布局。” 季阚淡淡勾唇,“万物既存在,必然有其道理。” “帮派组织虽然难管束,但他们的存在,一定程度上牵制了洋商的气焰。” “有港口,就涉及到关税。这帮外国人狡诈的很,军政府必须维系表面上的正义跟他们讲道理,但帮派就不会跟他们讲了。” “所以偶尔,金沙帮也帮政府一点小忙。” “某种意义上来说,善恶很难真正区分。” “能和平共处,彼此维系好民生治安,老百姓们也不用受苦,这就是最好的。” 善恶很难真正区分。 骆怀珠心里过了一遍这话,略有感触。 她抬眼问季阚,“你是大帅,也觉得军政府,有作恶的一面吗?” “有些时候,不得不做恶人。” 季阚轻描淡写了一句,接着牵唇一笑,将自己搅了半天的碗端给她,又将她那碗端过来继续搅。 “吃吧,那碗不烫了。” 骆怀珠愣了下,垂眼看着面前热雾淡淡的馄饨,心头掠过丝复杂。 说不出是什么感受,酸酸的,胀胀的。 两人明明一直聊天,突然就因他微末的一点体贴而心底动容。 她真是觉得,以前从不了解季阚。 他...挺好的一个人。 季阚没瞧见她转瞬即逝地情绪,还低声叮嘱她: “不聊这些,人多耳杂,快吃。” 骆怀珠敛目嗯了声,默默吃起来。 季阚却又看她一眼,“可走累了?方才去对面那私栈,老板说还有客房,你若不想再走,我们在这边住一晚也一样。” 骆怀珠咀着嘴里馄饨皮,抬头瞥了眼旁边简陋的三层小楼。 她摇摇头,“我从没坐过楼船,我们回去。” 季阚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