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警官,您有重要的事吗?有的话我可以等您先处理完。”
李紫紫见孟金顶着手机发起了呆,善解人意地提议。 发短信的人是谁?他有什么目的?照片上的美国命案为什么和刘天时案件如此相似?二者有什么关联? 无数个疑问在孟金的头顶盘旋,他想立刻给对方回电话刨根问底,他本性有些急躁,年轻时因为急躁出过差错,从此他刻意训练自己,戒骄戒躁,经年累月才磨练出如今看似不急不躁的风格。 只有他自己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的本性底色始终没有变,就像一个村姑即使依靠努力走上时尚的T台,依然摆脱不了土里土气的底色。 孟金笑道,“一个朋友的短信而已,没什么。李小姐,有没有人说过您和杨珍妮女士长得有点像?尤其是眼睛。” 李紫紫唇角上扬,笑起来的弧度几乎和杨珍妮一模一样,“有人说过。尤其是在我和刘天时在一起之后,我的朋友们都说我有点像杨珍妮,他们还说,有的男人喜欢不同的女人,但是基本的审美是不会变的,每个女人几乎都是同一款的。” 看来刘天时就是这种审美固定的男人。 “还有您的坐姿,和杨珍妮女士也很像。您是专门学习过吗?” 这个问题比较敏感,有的女人心眼小,很不喜欢被说是在模仿另一个女人,甚至是相像也不可以。 孟金特意等谈话结束才问,就是担心李紫紫生气不配合。他记得有两个女明星长得很像,一个姓王,一个姓白,姓王的很介意记者说她和姓白的相像。 李紫紫爽朗大笑,完全释放了自我,“不愧是帽子叔叔,您的眼睛真毒辣。我的确是刻意模仿学习的,不只是坐姿,还有微笑,生活习惯,甚至是穿衣服的风格喜好,刘天时说他就喜欢杨珍妮那样的,非得让我模仿她,没办法,人家是金主,我就跟宠物狗似的,主人喜欢什么我就得学什么。” 她笑得开怀,侃侃而谈,眼底深处却掩饰不住心酸和无奈。 孟金在心里把她从嫌疑人的名单中剔除了。 这个女孩目标明确,她要的是钱,是房子,是名利,不是人。 孟金提出去刘天时的房间看看,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李紫紫很爽快地答应了。 玻璃阳光房通过一条封闭的玻璃走廊与别墅主楼衔接,沿途的玻璃墙上都种植着垂悬的绿植,绿意盎然,生机勃发。 “玻璃花房也是刘天时让你模仿的吗?”赵允执问道。 李紫紫抬起葱白似的手指把鬓边的碎发挽到耳后,细微的小动作,却散发着迷人的女性魅力。 “这倒不是。玻璃花房是别墅自带的,刘天时还想拆掉呢,是我坚持把它留下来的。刘天时说,杨珍妮不喜欢养花种草,她觉得是浪费时间和精力。”李紫紫的一侧嘴角翘起,语气中充满不屑和嘲讽。 金主不在了,她没有必要再伪装下去。 “有时候我真怀疑,杨珍妮是不是给他下了什么药,或者什么蛊,降头什么的,把刘天时收拾得服服帖帖。让男人像舔狗一样忠诚,这是每个女人毕生的梦想。” “做替身,也很累的。”李紫紫的走路体态、步速,显然也是在模仿杨珍妮,她似乎已经形成了习惯,嘴上吐槽,身姿体态却没有松懈。 别墅内部采用的是美式装修,简洁明快,舒适温馨,最显眼的是厨房,开放式厨房宽大又漂亮。 保姆正在厨房里忙碌,煮着什么东西,空气里弥散着一股香甜气息。 李紫紫指了指楼上一个房间,那就是刘天时的卧室,她让孟金随便参观,她则坐在楼下客厅和闺蜜聊起了电话。电话内容自然离不开刘天时被杀的新闻。 孟金感觉胳膊被一根手指捅了捅,转身看向赵允执,赵允执并不看他,而是看向另一个方向。他顺着赵允执的目光看过去,赫然发现一座电梯,隐藏在楼梯后面。 他看向二楼,果然也有一扇电梯门。这栋别墅只有两层,如果有地下室,最多三层或者四层。一楼到二楼的楼梯做成了旋转式,很长,要搬东西的确不太方便,反正不差钱,建一个电梯的确方便不少。 “楼下有地下室吗?”孟金问道。 正在讲tຊ电话的李紫紫没有听清楚,孟金又问了一遍,她才道,“有的。你们随便看,我没什么要隐藏的秘密,刘天时的东西也很少,其实没什么好看的,你们随意。” 孟金从楼梯走上二楼,赵允执跟个贪玩的孩子似地非得坐电梯上楼,孟金无奈地摇摇头。 李紫紫瞥见,被赵允执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逗笑了,脸上洋溢着有钱人的自豪和得意。 走楼梯并不比电梯慢,二人几乎同时到达二楼。 二楼有五个房间,三个卧室,一个游戏室,一个衣帽间。上楼梯右手第一间就是刘天时的卧室。 卧室里几乎没什么私人物品,手机充电器插在床头柜上方的插座里。除此之外,房间整洁得像宾馆的房间。 显然,保姆每天都打扫房间,他们预感到不会有什么收获,但还是拉开抽屉打开柜子看了一眼,果然,里面几乎没什么东西,只有几把钥匙和几张超市单据、名片。 孟金拿起名片看了看,上面的名字是一家大型商场的经理,左上角有一块褐色的污渍,像是咖啡,他把名片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不是咖啡,是中药。 他让赵允执闻了闻,赵允执也认为是中药。 “这中药是给谁喝的?治什么的?”赵允执的圆眼睛一弯,笑得狡黠,“不会是刘天时那个不行吧?” 孟金皱了皱眉,“不能吧?才五十多岁,还不到五十五吧,走下坡路,但不至于滑到坡底吧。” “保姆不可能在主人房间里喝药,那就只能是李紫紫了。她年纪轻轻能有什么病?不过,这和案子没什么关系。我觉得李紫紫不像凶手。”赵允执随手把名片扔进抽屉里。 “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人往往杀伤力最大。你有自己的判断可以,但要有足够的证据支撑,在找到足够的证据之前你要时刻准备推翻自己的判断。目前,除了李紫紫没有杀人动机之外,你还有什么证据?” 虽然孟金和赵允执的判断一致,但他作为前辈,有责任敲打敲打后辈,不能让赵允执陷入轻信感觉或者直觉的误区中。 二人前后脚离开房间,孟金关门的时候,猛然瞥见床底下有一个熟悉的东西,他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越看越像,越看越肯定。 他拉住赵允执,示意他捡起那个东西。 赵允执蹲下身体,把手伸进床底下。 “戴上手套。”孟金不悦地提醒,这是侦察现场的基本操作,不知道赵允执在警校学了些什么,竟然连基本操作都不熟练。 赵允执戴上手套,从床底下摸出那个东西,等他看清楚,恶心得干呕起来,条件反射地扔了出去。 那是一个使用过的套套。 赵允执诚惶诚恐地看看孟金。 一线刑警什么脏活累活都得干,别说是使用过的套套,就是一口痰有必要的话都得捡起来。 这是警校老教授第一课讲授的内容,还配上了视频资料,有声有色,当场把几个意志不坚定的女同学吓得退学了。 “捡起来,装进证物袋。”孟金板着脸,唇角却翘着,忍着没笑出来。 赵允执忍着恶心又捡了一次,一边吐槽刘天时乱扔垃圾,一边吐槽保姆不专业。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连忙起身,“孟队,不对啊,李紫紫说刘天时和她在一起是为了生孩子,戴着小雨伞还怎么生孩子啊?那玩意穿透力也没那么强啊。” 孟金笑了笑,显然他早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所以得带回去验验,这是不是刘天时使用过的。还有,这屋子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床底下也没有落灰,怎么偏偏遗漏了这么大一个垃圾,保姆是不是故意的?” 赵允执一点就透,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李紫紫给刘天时戴帽子,保姆是想提醒刘天时。”他眼珠一转,“这样的话,李紫紫就有了杀人动机,刘天时发现了她的背叛,想把这栋别墅收回去,李紫紫就杀了他。” 孟金会心一笑,拍了拍赵允执的肩膀,“走吧,刘天时的死没那么简单,等会儿我让你看样东西,一个重要线索。” 二人若无其事地下楼,李紫紫敷着面膜和朋友视频,看见他们下楼,向他们挥了挥手,然后匆匆挂断了视频。 孟金吸了吸鼻子,笑道,“屋里怎么一股中药味?谁在吃药啊?” 李紫紫敷着面膜,看不到她的表情,“是我,我调理身体的,想早点怀上。”她说话的时候,嘴巴不敢张太大,小幅度的一开一合,僵硬得像个拙劣的短视频特效。 从别墅主楼出来,孟金加快脚步,穿过足球场那么大的院子,急切地翻出手机短信看了看,他迫切想知道到底是谁发来的信息。 一个美国号码,他想不起有什么亲戚朋友在美国,而且还能和刑事命案联系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