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婳无话可说,但接下来,便坐直了身体,整个人又回到了那种冷冷清清的样子。
江景初舌尖扫过口腔内的软肉,薄笑一声, “别搞这么僵硬,容易露馅。” 江景初跟秦婳下缆车的时候,漆黑的夜空已经从最初偶尔擦过的一两道银色弧线,变成了争先恐后极速涌出的“烟花”,绚烂地划亮整片天空,又像珍珠似的坠落凡尘。 所有人都仰长了脖子,专注地欣赏这场星空盛宴。 唯有一个人,从头至尾没有昂首,只看着身侧的女人,目光温柔缱绻,充满眷念。 此时,流星雨已经到了最密集的时候。 秦婳仰着修长的脖颈,脸庞在流星的映照下散发出莹莹光辉。 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提醒, “赶紧许愿啊,今天这么多流星,就算再贪心的愿望都可能实现的。” 秦婳连忙闭上眼睛。 一愿秦稚伊小朋友健康快乐,茁壮成长。 二愿江景初平安顺遂,所念皆所愿。 三愿… 秦婳想了想, 三愿温礼事业越做越好,早日找到属于他自己的那个良人。 “江景初,你也赶紧许愿。” 秦婳许完愿,迫不及待睁开眼睛,正对上江景初来不及收回的目光。 江景初眸光闪了闪,嗓音低沉有磁性, “你觉得堂堂江家太子爷,还有什么得不到的东西需要借助许愿?” 秦婳虽然不信神佛,但从小受她奶奶影响,对有些事比较忌讳。 连忙伸手捂他的唇。 “说话切忌说太满,赶紧呸呸呸!” 江景初眼睛微弯,嘴巴发出“呜呜”的声音。 秦婳这才放开。 江景初笑了下, “知道了,大师。” 于是,还真听话地“呸”了三声,样子散漫又痞气。 江景初之所以称呼秦婳为大师,这还要追溯到两人的初见。 那年夏天,秦婳刚刚经历了人生第一次大的转折点,高考。 午后,秦婳一身简单的白T,牛仔裤,扎着清爽的马尾,拎着保温桶往明溪山走去。 明溪山是小镇上唯一的旅游景点,因山上遗传至今,即将三百多年历史的月老庙而闻名。 每到节假日,这里总会有很多慕名而来的游客,秦婳的奶奶就会在这个时候去景区门口支张桌子,摆摊算卦,贴补家用。 秦婳走得步伐很快,到达景区门口时,额上已经沁上一层汗珠,她喘了口气,将保温桶放在一旁的石桌上,走到公共洗手间洗脸。 一捧凉水扑到面上,整个人神清气爽了不少。 对着洗手台前的镜子,她看见两辆豪车先后停下,紧接着下来三四个跟她年龄相仿的少年,嬉笑着往这边走过来。 “你们等我会,我去放个水。” 其中一个烫着锡纸烫的男生说罢钻进了一旁的男厕,剩下几个少年则倚着旁边的石桌懒散抽着烟。 厕所里隔音不好,秦婳隐隐听见锡纸烫的男生接了个电话。 “当初说好的,好聚好散,你这么缠着我是几个意思?” 对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锡纸烫不耐烦“啧”了一声, “差不多得了,咱俩才好半月不到吧,一个爱马仕已经够对得起你了,见好就收,以后见面说不定还能打个招呼。” 秦婳闻言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关了水龙头,朝外走去。 江景初吸了口烟,正无聊地往外吐着烟圈,狭长的眸子瞥见一个脸上还沾着水珠,如出水芙蓉般的少女径直向自己走来。 “哟,江少,真是走哪都艳福不浅呐,瞧瞧,那朵小白花儿是不是冲你来的?” 面对一帮人的调笑,江景初轻嗤一声,没说话,嘴角却勾起一抹痞气的弧度。 眼看着小白花儿径直走到自己面前,他风流地喷出一口烟, “没微信,不用手机。” 秦婳头一次面对这样大无语的事件,她拧眉扫了眼面前的少年,凌厉清晰的下颌线,丰润的唇,挺拔的鼻梁,睥睨万物般不可一世的眼神。 啧,多好一副皮囊啊,可惜,是个傻X。 “麻烦让下,我拿个东西。” 秦婳面无表情说完,一个巧劲探向江景初身后,用劲一扯,直扯的江景初一个趔趄,差点站不稳。 随后晃了晃指尖勾着的保温盒,在一群人懵逼的表情下转身离开。 “我靠,这意思,江少,刚才你那是自作多情吗?真是绝了,活久见呐!” 江景初也是没想到,嗤笑一声,牙齿劲劲儿地咬着烟嘴,视线不紧不慢地落在渐渐走远地小白花身上。 走出好远,秦婳依旧能听见那群人爆发出的笑闹声。 她没当回事,想着奶奶到现在还饿着肚子,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秦奶奶一头银发,眼神却苍劲有力,远远看见自己的孙女,心疼得不得了。 “哎呀,婳儿,不是让你别送饭过来嘛,奶奶自己带的有。” 秦婳弯起一抹笑,将保温盒塞到奶奶手里, “奶奶,我现在放假了,有时间做饭,您就别吃那些馒头咸菜了。” 说着将奶奶拉起来,往不远处的游客中心推, “您快去吃吧,吃完再在里面凉快一会儿,有生意来我就叫您。” 见奶奶走远之后,秦婳喘出一口气,随手拉过椅子坐下,拿出手机拨弄着。 玩了一会儿,有些累了,秦婳仰靠在椅背上,拿过一旁的蒲扇往脸上一盖,闭目养神。 江景初一行人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情形。 阳光的照射下,少女姿态悠闲地靠在椅子上,顺滑漆黑的马尾懒散地垂在椅背后。 蒲扇盖住她的脸颊,堪堪露出小半截白皙饱满的额头,让人忍不住想起宫崎骏漫画里的画面,美好不可方物。 然而,此时此刻,韩羡却并没有如此旖旎的想法,在上完厕所出来听他们说起江景初出得那通洋相后,本身就对那个不吃江大少爷颜的女人感兴趣得不得了。 眼下又被告知,那个他所感兴趣得女人正是眼前这个少女,顿时起了心思,恨不能立即揭开那把蒲扇,一睹芳容。 扫了眼小方桌上的签筒,韩羡计上心来,轻咳一声。 “美女,算个卦。” 秦婳刚要眯着,冷不丁被人叫醒,以为生意来了,正想去找她奶奶。 然而蒲扇拿开,视线聚焦后,看到是刚刚在洗手间门口遇见的那帮纨绔子弟tຊ,顿时又懒散地躺回去。 “不算。” “不算?” 韩羡刚从秦婳清纯明媚的长相中缓过神来,闻言不可置信笑了声, “是不算,还是你不会算?” 秦婳头不抬,眼不睁。 “算卦也讲究个因缘际会,你们几个不诚心,所以我不算。” 江景初从来就不信算卦这一套,对秦婳的这套推辞更是心知肚明。 “算了吧,人家送上门的生意都不做,你又何必上赶着。” 江景初说罢抬脚欲走,却被韩羡一把拉住。 他拿出钱夹,抽出几张粉色的钞票放在秦婳桌上。 “美女,这样够不够诚心?” 眼看着秦婳的眼神淡淡扫了一眼红钞票,韩羡乘胜追击,又从钱夹里将剩余的钱全部拿出来, “这样,你若算的好,这些也都是你的。” 秦婳水盈盈的眸子此刻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江景初心想,还以为有多牛逼,原来也是个见钱眼开的。 就见少女慢悠悠坐直身体,将签筒递给韩羡, “先想好算什么,然后再摇。” 说罢好整以暇,等着韩羡摇卦。 韩羡本来就是逗秦婳玩儿,装模作样摇了几下,将掉出来的那支签递给秦婳。 “来,美女大师给算算我的姻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