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找。 云头聚集,有雨水落下来,垃圾堆湿腻腻的,臭味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算了,看不灵清,明朝再来!” “弄个大瑟箱子来,就算寻不着,清出来的纸壳子也好卖铜钿。” 天彻底黑了,最后的人群都散去了。 更加混乱的的垃圾堆里,恢复了寂静。 只有一个少女的身影,仍然弯腰在那里翻找着。 杭攸宁。 她刚从医院出来,脸色惨白惨白的,但是戴了口罩和手套,一心一意的在垃圾山上翻找着。 远方的天际,传来隆隆的雷声,盛夏的暴雨越下越大,她的头发已经湿透了 “小大姑娘!雷电霍闪,小心劈到你!” 一个老太太朝她喊,杭攸宁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摇摇头,继续干活,一付要把整个垃圾堆清理干净的架势。 路人摇摇头:“到底值多少铜钿的手表啊,命都不要了。” 七点,八点,九点…… 最里面的垃圾,已经被清扫出三尺的空地了,四周一片死寂,只能听见风的声音。 天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杭攸宁一个不小心就跌在垃圾堆里,腿瞬间被锋利的玻璃划开一道血痕,在这种地方弄出伤口来,很危险。 她茫然的坐在那里,仰头看向一线天空,紫红色,有雪亮的闪电蜿蜒的爬过。 随后,就是惊天动地的雷声。 “你个小大姑娘,哪个还在这里!” 出口处有个老太太朝她招手:“覅命了,快出来,躲躲雨!” 杭攸宁全身上下都湿透了,牙齿在打着冷战,然而垃圾山无边无际的,更无边无际的,是绝望。 杭攸宁一边走出来,一边猛烈的咳嗽。 外面搭了个简易的垃圾棚,挂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 老太太搬了一个小马扎让杭攸宁坐着,絮絮叨叨的说:“我日日在这捡瓶子,何个来的手表,瞎讲八讲……” 杭攸宁低着头,没有回答,垃圾棚里堆满了瓶子和纸壳,却不显得脏,分门别类,整整齐齐。 老太太见杭攸宁不说话,也尴尬的停下絮叨,两人相对而坐,却一片死寂。 只有杭攸宁身上的水滴落在地上,滴答,滴答。 老太太干咳了一声,道:“雨小了瑟,回窝里吧,我给你寻把伞。” “谢谢奶奶。”杭攸宁道。 老太太颤巍巍的,从垃圾堆里翻出一把黑伞,断了两条伞骨,递给杭攸宁,道:“趁着雨小快瑟走两步,等些又要下大了。” 又说:“你用就用好了,不用的话,寻个时间给我还回来。” 杭攸宁低声道了句谢,接过雨伞,走进了雨中。 —— 人声和脚步声,渐渐地都消失了,许野终于停下来呼喊。 他不知道,他距离杭攸宁最近的时候,两个人只隔了不到半米。 他只是感觉到铺天盖地的绝望,毫无希望固然痛苦,但是生的希望出现过,又慢慢地消失,更加摧残人心。 许野渐渐卸掉力气,足以把他吞噬的苍蝇围绕着他,他还听见了乌鸦的声音,他知道,这是因为器官衰竭产生的谵妄。 他不能死…… 他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来救自己,他们会不会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但就算死,他也必须熬到最后一秒。 —— “头王问我衔口银,我口衔胭脂见分明,二王问我手把子,我手捧元宝拜观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