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怔愣之后,曲婳的眼睛亮了。
她很意外会在这个时候遇到迟宴。 上一世她们的相遇,还在很久之后。 不过上一世,这场团建,她也没有这样孤身徒步下山。 这个满身伤痕,却在绝境中递给她一丝温暖的男人。 他现在还活得好好的,真好。 心情激荡之下,她差点就要说起上一世的事情,说出那声道谢。 却在即将脱口而出的那一刹顿住。 她恍然想起,现在已经不是前世。 现在这个时间,她跟迟宴还不认识,连照面都没打过。 谢更是无从道起。 在曲婳看着迟宴发愣的时候,迟宴也在看她。 迟宴的目光扫过曲婳精致的面庞,落到眉心那道疤痕上。 他眸光闪了闪,片刻后又不着痕迹的挪开。 依旧是那副疏冷至极的模样。 “伞给你。”迟宴说。 声音和他这个人一样,带着不染红尘的疏冷。 “谢谢。”曲婳接过伞。 两人的手指有片刻相触。 迟宴收回手,指尖似还残留着少女微凉的体温。 他点点头,转身回到车里。 关门,车辆启动,驶离。 车子从身边擦肩而过时,曲婳从黑色的车窗玻璃上,看到自己的倒影。 如出水芙蓉般,很美。 表情却愣愣的,傻傻的…… 她猛然回神,伸出尔康手,想把车叫回来。 这风大雨大的天气…… 都下车给她递伞了,不顺带载她一程? 这是什么操作? …… 大众辉腾车内。 特助兼司机的张远,通过后视镜看了曲婳一眼,问:“九爷,外面雨很大,不载曲小姐一程吗?” 迟宴脸上没什么表情,语调疏冷的反问:“易地而处,如果你是个姑娘,在这种偏僻的地方,会上陌生男人的车吗?” 一句话给张远问沉默了。 好像还挺有道理的样子。 可是您是不是该问一声,也许曲小姐就上车了呢…… 但老板的情况不似常人,而且车已经起步,他没再多嘴。 车行驶在山道上,迟宴轻蹙着眉,说:“开慢点。” 张远轻点刹车,降低车速。 “再慢点。” 可惜,汽车无论怎么降速,都比走路快得多。 外面的雨更大了,连风都呼啸起来。 雨刮器必须调到最快,才能勉强看清前路。 迟宴扭头,透过后车窗,看向狂风骤雨中,几乎拿不住雨伞的少女。 他眉心紧紧蹙在一起:“靠边停车。” 迟宴没下车,而是播出一通电话:“叫辆出租车,往煜山盘山公路这边来一趟,接一个穿着绿色运动服,撑着黑伞的姑娘。 五分钟内,我要看到车。” 依旧是没有情绪的声音…… …… 狂风骤雨中,曲婳撑着伞艰难前行。 此刻她的心情是有点复杂的。 既有迟宴没载她一程的怨念,又有点欣喜迟宴现在还活着,并且她们这么快就遇上了。 上一世的解围之恩,以及那份绝境中他给予她的温暖,终究是没办法道谢了。 但她可以……报恩……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越来越大的雨势冲散了曲婳的思绪。 好几次,雨伞被风掀起,险些把她带个踉跄。 隔着重重雨幕,连视线都变得模糊。 她依稀看到,那辆黑色大众脸的车子越开越远,越开越远…… 然后,开到即将拐弯处的时候…… 好像抛锚了…… 看着停下来的车,曲婳没忍住上扬了唇角。 看吧,不载她一程,老天都看不过去。 抛锚了吧。 这份苦中作乐和幸灾乐祸的愉悦并没能持续太久。 一阵大风吹过,雨伞兜着风,险些把她拽倒。 豆大的雨滴砸在脸上,又冷又疼。 心情一瞬间阴云密布。 连幸灾乐祸的心情都没有了。 恰在这时,又一辆车从她身侧驶过。 曲婳也没指望这辆车会载她一程。 荒郊野岭,陌生人的车,她也不敢上,左右不过是淋场雨而已。 至于刚才的迟宴,那是因为上一世有过接触,确定他不是坏人,才敢惦记他的车。 可她没想到,才开过去的车子,又缓缓倒了回来。 副驾驶位置,车窗打开,驾驶座上的男人突然喊了她一声:“曲婳?” 曲婳扭头看过去。 “程医生。”曲婳错愕。 程航,她的心理医生,也是A大毕业的,算是她的学长。 她大一那年确诊双向情感障碍之后,一直是程航在给她治疗。 “外面雨大,快上车。”程航说。 风大雨大的,曲婳也没矫情,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上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