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齐昭静静盯着她。
这是他第一次见柳昕若服软,眼底波动些许。 半晌,他淡淡开口:“是么?可我见你这态度,不像是认真反省,而是为了回去随口服软罢了。” 心被无形大手攥住,狠狠揉搓。 柳昕若抬眼对上徐齐昭居高临下的视线,喉头堵涩。 她知道他想让她说什么,她也知道说出口,自己就会走上和前世一样的命运…… 可她不能不说。 嗓子眼像被卡了刀片般哽塞。 良久,她紧攥的手松开,举起了手,哑声开口—— “嫡姐上天有灵,我柳昕若在此立誓,日后只专心照顾霖儿,绝无二心,若有违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曾经她跪了一夜也不肯发的毒誓,此刻却字字清晰。 如亲手拿刀一字字剜肉,痛彻心扉。 毒誓发完,柳昕若疼得麻木,灵魂似乎已随出口的誓言飘离,只剩一具傀儡肉身。 可徐齐昭看着这样的柳昕若,却是笑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起来吧。” “……是。” 柳昕若麻木的缓缓起身。 徐齐昭淡淡看她:“回去后,跟迎珠道歉,待她原谅你,此事便了了。” 柳昕若身子僵了一瞬,千般情绪如绳缠绕心头。 她无力闭眼,低头:“是。” 回到侯府。 白迎珠正在院子里陪霖儿玩耍,见到柳昕若回来,她脸色一僵。 但很快掩饰过去,走过来:“侯爷,夫人回来了!给侯爷夫人请安!” 徐齐昭对白迎珠说:“之前那事,夫人想清楚了,要给你致歉。”1 一听这话。 白迎珠却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夫人是主子,对奴婢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奴婢可受不起夫人这声道歉。” 以退为进。 白迎珠常用的招数了。 前世白迎珠成为徐齐昭妾室后,曾经就无数次用此举来获得徐齐昭的偏袒。 如今,依旧如此。 柳昕若内心说不出的讥讽和荒谬,却奇怪的不像前世那样委屈和心痛。 是因为她对徐齐昭已没指望了吗? 柳昕若平静去白迎珠面前,轻声开口:“迎珠,之前是我做得不对,我向你……” 话才起头。 霖儿却突然冲过来恶狠狠朝柳昕若一推。 “坏女人!离迎珠姐姐远些!你不准回来了!滚出我家!” 柳昕若被推了个踉跄,狠狠跌倒在地。 徐齐昭直接抱起孩子,冷冷睨她:“回去吧,做好你侯夫人的位置。” 回来后的当天下午。 柳昕若就马不停蹄回了徐家。 她带着大夫直接去了生母住的西院。 “小娘——” 见到她,病重虚弱的陈姨娘却直接从榻上动弹扑下地。 “小妇见过侯夫人。” 柳昕若的眼眶一瞬湿润了,她急忙去扶:“小娘,您别这样……” 陈姨娘最重规守礼,自小不准她喊娘亲,只能称呼为‘小娘’。 如今柳昕若成了侯夫人,每次见面都执意要行礼。 柳昕若心里酸涩至极,抬眼却正看见陈姨娘淌着泪的浑浊双目。 “小娘,您的眼睛!” 闻言,陈姨娘忙低下头去遮掩住,“年纪大了,总有些毛病的。” 柳昕若一瞬心痛如绞,紧忙喊来大夫看,然而结果却不如人意。 “陈姨娘这病拖得太久,可以开药保命调养身子,但她这双目,恕在下无能为力。” 柳昕若如遭雷劈,久不得回神。 前世,直到娘亲逝世她都不知她还受过双目失明的苦。 “小娘,对不起,都怪女儿无能……” 柳昕若拉着陈姨娘的手,哭得声哑。 陈姨娘却将她拥在怀里,像小时候那样一下下轻拍她的背。 “无妨的,只要你过得好,小娘就安心了。” 一句话,无尽酸楚蔓延全身。 柳昕若在娘亲怀里大哭一场。 傍晚,柳昕若才回侯府。 刚到门口,却见全府上下都恭敬站着,气氛异常紧张。 见柳昕若回来,老夫人立即呵斥道:“还不赶紧站好!” 抬眼看去,只见徐齐昭的身边是霖儿,白迎珠正站在二人手边后方,位置微妙。 柳昕若要往后走,徐齐昭却把她拉到身边。 他语气淡淡道:“迎驾时切莫失礼。” 柳昕若一愣,门外响起太监尖亮的嗓音—— “陛下驾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