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停滞的过山车奇迹般地开始运作。 时溪将视线转向一边,她慢慢地垂眼。 不对劲。 十分有一百分的不对劲。 温佑白连连看了她好几次,难道是在想着她会出手救他? 应该不是。 她跟温佑白什么乱七八糟的交情都没有,就算是温佑白死在她眼前,最多也就是比惋惜其他人惋惜得久一点。 仅此而已了。 过山车缓慢移动着。 似乎连回转都没有了。 一片平静中,时溪将脚抬起来,轻轻地踢了一下前方温佑白的座椅。 “少东家,你进副本时带了多少道具?” 时溪的动作不大,只是让温佑白能够感受到动静。 温佑白的面色已经缓和过来,他的声音很轻:“一件也没有。” 此言一出,倒是身旁的裴深先诧异出声:“你们真破产了?” 刘潇宁与温佑白在同一公会,此时看向温佑白的眼神也充满不解。 温佑白没有解释,他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 很快,列车停靠到站。 坐在最后一排的芸芸毫不犹豫地解开保护装置下了车。 她身侧的座椅上还有程胥的鲜血,只有一转头就触目惊心。 爱丽丝和她身侧的队友也很快下了车。 裴深本来已经在解保护装置了,但是发觉身侧的少女并没有动作时,他手指停顿了一下,再次将保护装置按了回去。 “怎么了?” 裴深问她。 时溪道:“没有控制室。” 原本列车启动时,有一个戴着老鹰面具的工作人员从控制室中走出来,让所有人戴好保护装置。 时溪记得很清楚,那个控制室在列车最后方右边的位置。 但是现在,那个位置空空如也。 这里不是列车的终点。 第92章神的伊甸园9 项目没有结束。 现在只不过是中途忽然停车。 就像刚才列车忽然倒挂在天上一样。 “什么?”裴深的脸色瞬间大变:“爱丽丝她们刚才下了车……你怎么不早说?” 他一直表现得很浑不在意,此刻意识到可能会出大问题,整个人的清醒都变得有些焦躁起来。 说话的嗓音也不由自主地拔高。 裴深的手略微有些颤抖,下意识地去拨弄身上的保护装置,“她们刚下去,应该走不远,得赶紧把她们喊回来。” “别动。”时溪按住裴深解安全扣的手:“规则提过行驶过程中不要回头看,整个车厢都有些老化问题,但是偏偏保护装置做得最好,打开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 爱丽丝几人迫不及待下车的时候,她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 更何况。 “一个经历了诸多副本的玩家连最基本的安全意识都没有,连查看环境问题都没有,直接下车离开…… 你难道不觉得,这很有问题吗?” 刚进门的时候,因为设施有些老化,地板发出了一点碎裂的声音。 而后时溪便看到了过山车车厢上的那些海洋生物的涂鸦,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个张着血盆大口的鲨鱼。 但是现在,车厢上的鲨鱼已经不见了,原本鲨鱼的位置出现了一大片的空白。 裴深的脸上出现了一片空白。 爱丽丝……曾是他的至交好友,意识到项目并没有结束,爱丽丝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他关心则乱,却忘了爱丽丝并不是那样莽撞的人。 “你的意思是,爱丽丝不是爱丽丝?” 裴深的话很无厘头,在场的人却能够听明白。 时溪一字一顿,念出那条规则:“请确保身边的人是你熟悉的人,乘坐列车的乘客不得小于六人。” 现在最大的问题,已经不是爱丽丝她们。 而是现在,爱丽丝几人离开了车厢。 那么车厢内所坐着的人,就只剩下了四个人。 【乘客不得小于六人。】 周围一瞬间寂静得可怕。 时溪正蹙眉沉思间,却见前方的刘潇宁忽然神色紧张地连连去拍温佑白的后背,急切地问他怎么了。 温佑白方才逐渐好起来的神色在顷刻间变得苍白,他又一次捂住了心脏的位置,眉头紧紧皱着,银白色的发丝紧贴着额头,冷汗大滴大滴落下。 少年捂着心口的位置,就连唇上的血色也在一瞬间褪了个干净。 就在这时,时溪身后的位置传来了一道声音。 “尊敬的各位乘客,我是过山车园区的工作人员,请问是遇到了什么突发状况吗?” 这个声音,与刚开始几人进来时,所遇到的那个工作人员的声音一模一样。 “是的我们需要帮助——” 刘潇宁急急站起身来,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被坐在他身后的裴深大力重新按了回去。 裴深两只手死死按着刘潇宁的脸,将他整个人固定在原地。 “你……”刘潇宁愕然瞪圆眼睛。 但他没来得及说什么,裴深便沉声道:“你看温佑白的样子,像不像刚才高空回转时的模样?” 刘潇宁微微怔愣,他偏过头去看向温佑白。 方才被倒吊起来的时候,温佑白的神色就是这样。 他的额头冒出冷汗,一颗颗细小的汗珠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它们沿着他紧锁的眉头,缓缓滑落,最终消失在颈间的衣领里。 病发作的那一刻,整个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仿佛被寒风凛冽的冬夜无情地剥夺了所有的血色。 少年银色的发丝紧贴着额头,温佑白只感觉此时完全睁不开眼睛,视线模糊得要命。 他的耳边隐约传来了几位长辈商讨时的冷漠声音。 以及那位从小就被寄予厚望的,他的大哥,坐在最高的位置,毫无感情地注视着他。 他们在商讨他的未来,将他看做案板上的鱼肉,连任何的行动轨迹都不是他自己可以掌控的。 温佑白跪坐在台下,将脑袋深深地低下去。 好半响,一双皮鞋停在他的面前。 大哥蹲下身来,在他耳边轻声道:“你被设计出来的初衷就是为了改变她。倘若做不到,你就是个没用的废人,明白吗?” 寂静中,银发少年垂眼。 “是,家主。” …… …… 温佑白的嘴唇变得苍白而干裂,失去了往日的红润,像是长时间暴露在烈日下的花朵,失去了水分和生机。 他艰难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明显的颤音和痛苦。 直到一阵熟悉的气息接近。 少女从后面遮住了他的眼睛。 他听到时溪冷淡的命令语调:“晨熙,咬他。” 下一秒。 温佑白的手臂被抓住,有什么东西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身体内的血液在快速流失。 但与此同时,那种如影随形的痛苦感却顷刻间消失。 少年再次睁开眼睛。 他的腿上坐着一个看上去年纪颇小的小家伙,正抱着他的手臂大口吮吸。 很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座椅旁伸出来,抓住了小家伙脖子后面的衣服,毫不留情地将他提溜了回去。 温佑白神色茫然。 一旁的刘潇宁也看得表情怪异:“你做了什么?” “幻觉而已。”时溪语调轻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