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绫上下看了眼姝丽,只觉得她被冷着了,除此以外没什么异样,不过她还是坐下问了她:“你去芷泱宫的时候可被娴妃娘娘瞧见了?”
姝丽喝水的动作稍停,微微抬眼睛看着林姑姑,然后放下了茶杯,抿着唇上沾染的茶水,手指交握在一起,点了点头。 “徐公公叫我进去送姜汤。” 林绫心道一声果然,又看着姝丽有些懵懂的神色,最终还是伸手覆在她的手上,轻声劝诫道:“你是承明殿的人,旁人就是有天大的理由也不敢越过陛下去处置你的。” 留下这么一句不清不楚的话,林绫叫姝丽可以回去休息了。 入夜,姝丽想着今日的事,又想着林姑姑说的话,许久才睡着过去。 她刚一入梦中,却见萧宸已经在座椅前等着她了。 萧宸已经等了好一会儿,看见姝丽出现的时候唤了她一声,在叫她过去。 等姝丽慢吞吞地近到跟前,萧宸点了点椅子让她坐下。 这儿除了萧宸平日里坐着的那把椅子,还有一把空椅子,显然是特意给姝丽留下的。 姝丽也坐下了,屁股挨着椅子,时不时瞧一眼那边的牡丹花丛,很明显她有些不习惯,下意识往自己熟悉的地方瞟。 “还怕我呢?”这句问话带着些上位者语气中潜藏的强势意味,或许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总是叫姝丽觉得这话有些熟悉。 她不吭声,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微微侧过头观察起今日的萧宸。 脸还是那么张脸,服饰上也看不出什么。 “你是小哑巴么?”萧宸语气带着细微的笑意,打断了姝丽观察的视线。 听出萧宸口中的意思,姝丽的脸有些涨红,她下意识摇摇头,又慢半拍地点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回答着萧宸的话: “大人,我的确有些怕您。” 萧宸微微挑了挑眉,看着她。 姝丽咽了咽口水,紧张地捏起手指,对上萧宸的视线,继续轻声道:“我之前也说过,大人的样貌与一人十分…十分相像,我是那人的奴婢,我怕他的。” 周围安静了一会儿,梦境之中的风似乎也格外柔和,轻轻吹拂在姝丽面颊上,带起了一片花瓣,温柔地擦过她的脸。 “可你不是我的奴婢,姝丽。”萧宸终是开了口,他语气中带了两分复杂,说完这句话起身径直朝前走,留下姝丽还在原地坐着思索他这话的意思。 没等她思索多久,发上被人轻轻动了一下。 她抬头,见是萧宸去而复返,手中还拿着一朵花苞稍小的粉白牡丹花,正要给她簪入发髻中。 她有些不习惯,偏头微躲,却躲不过萧宸的手。 那朵漂亮的粉白牡丹终究是被萧宸插到了发间。 “这花果真衬你。”上回簪的也是牡丹花,不过是一朵开得繁盛的大朵牡丹花,动作稍大些就会落下来,这次他选了朵小些的,看样子不会容易掉了。 姝丽伸手去摸了摸发间,再去看萧宸时眼眸中少了防备,甚至朝他笑了下:“多谢大人。” 第二日姝丽听林姑姑说起过两日要随圣驾去佛山寺,她也在随行宫人之中。 佛山寺就在皇城周边,马车过去的话一个时辰也就到了,她也有许久没有出宫过了,这次能跟着一起出去一趟也是好事。 想到这里,姝丽看了一眼还在擦拭茶盏的林姑姑,凑近了些,有些不大好意思地问她: “林姑姑,宫人每个月能出宫采买一回,到时候我能出去一趟吗?” 林绫停了手里的动作,微微扭过头看她:“是有这么个事,不过你出去做什么?” 姝丽抿了下唇,声音有点小:“衣裳小了……我想出去买点料子。” 衣裳小了? 林绫还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姝丽说的衣裳tຊ是什么。 宫女四季穿的服饰都有宫中人裁制,要单独去采买的衣裳也只有贴身穿的肚兜了。 林绫下意识往姝丽的胸脯上瞥去一眼,轻咳一声,回她:“照理说出宫采买的宫人是固定的,下一次是十日后,到时候我去说一声,你买完了料子早些回来便是。” “多谢姑姑。”姝丽听完松了一口气,笑意浮在面上。 昨夜里下了雨,今日却是个晴天,下午时林姑姑让她去内府取些茶叶来。 从御书房去内府距离有些远,中间还要经过一个御花园。 地面上的雨水已经干了,御花园中还能看见不少已经结成的花苞。 刚走到一半姝丽就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天晴了,估计后宫里的娘娘们也会出来散散步。 果然,等她走到临近水榭前时听见了前方不远处的吵闹声。 她正想准备绕路时,忽然听见那边传来了落水的声音,当即心中一惊,下意识就更想跑了。 “快来人啊,珍淑仪落水了——” “快来人啊——” 姝丽还没来得及避开,前方慌乱的宫人已然到了跟前,避无可避。 等到珍淑仪被人救了起来,一众人被赶忙带去了距离最近的漪兰殿。 这件事本来与姝丽毫无关系,奈何刚转身就被人堵住,之后到来的瑾妃下了令,说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先行带去漪兰殿,皇后娘娘待会儿要问话,姝丽只得留下。 珍淑仪被带去侧殿让太医诊治,正殿之上站了许多人,没一会儿就听外面给皇后娘娘请安的声音到了跟前。 “参见皇后娘娘。”众人行礼。 当今皇后性子温婉,喜好礼佛,在后宫中地位崇高,但该有的威严也一分不少。 “都平身吧。”皇后坐上主位,叫了起。 “怎么好端端的就落了水,你们都是怎么伺候的?”皇后的声音有些冷,显然是带着问责的意思。 下面一个宫女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回道:“回娘娘的话,近日淑仪主子心情不好,今日刚巧放晴了,主子说想去御花园逛逛,奴婢们就陪着一道去了。” “到水榭的时候主子说走累了歇会儿,没多时温昭容便过来了。” “温昭容来了就明里暗里地说主子难听的话,主子一时气愤同她起了争执。” “谁知、谁知温昭容一怒之下推了主子下水——” “奴婢们也被温昭容的奴婢推搡到了地上,再抬头看去时主子已经…已经落水了!” “求皇后娘娘替主子做主——求皇后娘娘替主子做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