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准备去哪儿?”
裴寒绎坐到了沙发上。 客厅不大,只有一个小小的双人沙发。 他拂开上面的裙子,捻了捻指尖,劣质的衣料触感挥之不去。 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沈忆安从里到外有哪些衣服他都很清楚。 这些花花绿绿的裙子,都是在她离开他这短短的半个多月内,添置的。 裴寒绎根本不知道,沈忆安竟然也会喜欢除了白色以外,其他的颜色。 他更不知道,她穿其他颜色的裙子,竟然也这么好看…… 比起以前那副冰清玉洁的圣洁美,倒有一种活泼烂漫的另类清甜。 沈忆安看了看时间,再耽误下去,团建就要迟到了。 “渊爷,我有自己的生活安排,你……”你现在无权过问…… 但沈忆安话音一转,“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坐过来。”裴寒绎抬手,手臂搭到了沙发上。 如果沈忆安坐过去,正好可以躺到他的臂弯里。 这样的殊荣,换做从前,一定会引得她如小鹿一边跳过去,扑到他的怀里。 可是现在,沈忆安只站在原地,淡淡的疏离与尴尬流过眼际。 裴寒绎的眼色就沉了几分,声音也染上了半刻威胁,“你过来,或者我过来?” 沈忆安别无他法。 她看了一眼房门。 房门大开,外面悄无声息。 但她知道,裴寒绎不会自己一个人过来。 她只能微微叹气,走向了他,坐到沙发上,尽力坐得远一些。 “渊……” 话音没落,裴寒绎突然手臂一勾,把她直接圈住拉了过去。 沈忆安惊惧地反抗。 他干脆翻身,腿也压到她身上,把她完全的固定住,半个身子的重量都落在她身上。 他一只手锢住她,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颌。 “我也不要你道歉了,”他开口,依然是施舍的语气,“离开兴业,跟我回去,之前的事情我既往不咎。” 沈忆安懂。 他就是来瘾了。 过去,他虽然总是神龙见头不见尾,但是该回来临幸她的次数也不会少。 有时候他路过御园,上楼,只为草草办一场事。完事后立即离开,可以接着两三天不见人影。 所以他需要她全天候呆在御园,不允许她四处走动,不允许她拥有自由。 因为她的自由,妨碍了他随机概率般的兴致。 沈忆安就很想笑。 “渊爷……” “叫渊哥哥。”至少现在是他有求于人,所以裴寒绎的脸色算得上还不错,他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就连威胁的语气听起来都和风细雨, “以后再跟着其他人乱叫,小心你的舌头。” “裴寒绎,”沈忆安没有遂他的愿,她不想再忍受他阴晴不定的若即若离,不想再看着他的脸色过活,把他当成自己的天—— 他心情好,她快乐如同过节;他但凡沉着脸,她就怕得连呼吸都放轻。 “裴寒绎,我们已经分手了,请你自重一点。” 裴寒绎指尖的力道,随着沈忆安落地的话音,而逐渐加重。 “所以呢?”他眼瞳之中聚起风暴,“你要去和俞子舜约会?” 打扮得这么漂亮,就为了去见别的男人…… “我要去团建,”沈忆安的眼眸之中,再没有以往的敬畏和爱慕,她冷得像一块冰,“正常人的正常社交,离开你以后才能拥有的,像个人一样的生活。” 像个人一样的生活。 她以前活得像个附属,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所有的心意都消耗在爱他这件事上。 裴寒绎,竟然笑了。 笑得人遍体生寒:“你觉得江家没把你当人看?” “你自己说过的,我只是江家养大的一条狗。”沈忆安睫毛下搭,微微扇动,画出冰冷的弧光。 裴寒绎磨了一下牙。 她就只记得他失去理智时候说的那些话,记不得这么多年江家对她的好。 这么记仇,又不记恩。 她哪里像是沈家的女儿? “渊爷……”门外传来一声低唤。 沈忆安听出来了,是章贺的声音。 章贺比魏宏要聪明许多,他会出声,至少有把握不会挨骂。 果然,裴寒绎身子侧了侧,眼神还停在沈忆安脸上,“等一下。” “我要出差几天,”他终于还是回到正题上,“跟我一起过去?” 沈忆安几乎称得上是惊讶的。 裴寒绎从不带她外出,宴会也好,公开活动也好,外出旅行也好……更别提他出差,是去做正事。 七年来,沈忆安就只配呆在御园做一个漂亮的摆件。 要是以前,听到他这样的话,足以令她高兴得像吃了蜜糖一样吧? 可是现在,她心尖只漾起一阵微微的涟漪,是遗憾、是酸涩、是自嘲,但更多的,还是释然…… “裴寒绎,”她只重复这一句话,“我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了,分手了,他们已经分手了…… 究竟要她说多少次,他才会把这句话听进去? 沈忆安没有自欺欺人的认为裴寒绎不想分手。 实际上,她说的话,他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他这个人自我独断,脑子里只有自己的想法,从来没有别人的声音。 这样的性格,配上一个清醒聪明的商业头脑,以及敏锐的商业直觉,足以令他成为金融行业里得天独厚的王者。 可是用在私人相处上,只会让人感到窒息。 “渊爷……”万籁俱寂中,章贺的声音再度传来,“时间已经过了。” 裴寒绎,终于还是起身。 他冷冷地俯瞰着沈忆安,“再给你十天时间,爷爷的八十大寿,是最后的期限。” 沈忆安,你别逼我…… 他踏出门。 门外的章贺和门内的沈忆安,几乎同时松了一口气。 …… “渊爷,”因为管控不住自己的情绪,魏宏现在都没资格跟着裴寒绎去见沈忆安。 他一直等在楼下的车里,见裴寒绎回来,连忙把蒸汽眼罩双手奉上,“到机场有一段路,您休息一下?” 从昨晚上沈小姐进了小区,渊爷就没走。 今天中午不到他就上楼,现在才下来,也不知道有没有休息过。 裴寒绎没接眼罩,只冷声下令,“去后面的车上,叫章贺过来。” 魏宏:“!” 什么?章贺当一个工作助理还不够,现在手居然那么长,连渊爷的生活也要管了吗? 章贺在魏宏怨妇般的眼神中,莫名其妙地上了车。 “你觉得,她到底在闹什么?”车刚开动,裴寒绎就问。 这是第一次,裴寒绎问章贺关于沈忆安的事。 他一向公私分明,从不把个人私事带到工作中…… 但章贺不动声色,他细细思索了几秒,这才谨慎地回答,“会不会是因为……那枚蝴蝶胸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