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初心口便是一揪。 她唇边溢出一个苦笑,却已经不想再跟他解释。 赫云瑞看了看她隆起的腹部,强压下火气。 这时,岳雨柔忽然来了,神色难过。 “夫君,母亲说头疼不想吃饭,已经回屋了,我想着也就来看看姐姐。” “唉,好好一个家宴……”她说着还叹了口气。 赫云瑞立刻蹙紧了眉,被压下的火气一下被点燃。 他一眼掠过神色平静的沈若初,冷哼一声。 “有些人既然这么不想参加家宴,那以后也都不必去了!” 说完,他转身便走。 岳雨柔也朝沈若初一笑,追了上去。 沈若初只是就这么望着那两人的背影,一动不动。 又过半月,这日一早,雾雨轩内。 沈若初正在绣小鞋,发现半夏在一旁欲言又止,不由问道:“怎么了?” 半夏犹犹豫豫,一咬牙才开口:“夫人,刚刚官差上门,说您娘家侄子被二夫人的弟弟打死了。” 沈若初顿时如遭雷击,手上的针猛的刺进了指尖。 十指连心,钻心之痛。 小侄子今年十三岁,自幼聪慧喜好读书,书院老师都称他只要参加科举,定会叫沈家改换门楣。 半夏还没反应过来,沈若初已经冲了出去。 看着她的肚子,几乎无人敢阻拦。 她一路来到正厅。 刚到门口,就见岳雨柔拉着赫云瑞的衣袖哀泣:“夫君,羽陌知道沈祈安是姐姐的侄子,他绝不会主动挑起矛盾的…… “更何况,羽陌是我唯一的弟弟,要是他出事,我也无颜再苟活了。” 赫云瑞立刻说:“你放心,我不会让羽陌蒙受不白之冤。” 沈若初一张脸骤然血色全失。 她走进门,看着神色惊讶的赫云瑞问:“杀人偿命,你要怎么袒护岳羽陌?” 赫云瑞瞬间冷脸:“这件事官府还在查,你不要妄下决断。” “再者,沈祈安一介商贾之子,能有什么好品德,就算有错,想来也是他的错!” 一瞬间,沈若初如坠冰窟,头脑嗡嗡作响!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赫云瑞,胸口如同刀搅一般,连着腹部都开始抽搐! “赫云瑞!”她嘶喊出声,“你还记得我也是商贾之女吗?” 赫云瑞脸色顿时沉的能滴出水来。 刚要开口,却发现沈若初身下不知何时开始流血,一片腥红。 下一秒,沈若初便直直朝地上倒去! 赫云瑞骇然一惊,立即上前将人打横抱起。 “去叫太医!” 太医来的很快。 在帮沈若初行针止住血后,太医却摇了摇头:“夫人失血过多,孩子已经没了。” 床上沈若初睁着双眼,眼神空洞,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可眼角的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太医犹豫了下,还是说出了口。 “将军,恕微臣多嘴,夫人滑胎不像是情绪剧烈引起,似乎是人为。” 第九章 赫云瑞眸色顿时一凛。 但顾忌太医毕竟是外人,便只道:“多谢太医。” 太医离开后不久,岳雨柔忽然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包东西。 她把东西递给赫云瑞面前,不动声色朝沈若初看了眼:“夫君,这是在桑枝房里搜到的。” 赫云瑞扫了一眼,问道:“这是什么?” “红花。” 说完,岳雨柔又故作痛心道:“姐姐,我知道你想用孩子来逼夫君就犯,可你实在糊涂啊……” 赫云瑞想起方才太医的话,冷冷扫了沈若初一眼,语气如冰:“自作自受。” 听着赫云瑞的话,沈若初神色彻底黯淡了下去,内心有什么在慢慢崩塌,连悲伤疼痛都好像已经离她而去。 此刻还残留在胸腔的,只有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这一天之后。 沈若初彻底被禁足在雾雨轩,身边除了半夏一个丫头外,再也没有其他下人伺候。 每日送过来的饭菜,也几乎没有任何油水。 接连几日,沈若初就那样躺在床上,双眼空洞的睁着,没有一丝生气。 她茫然的感受着日升日落,不知今夕何夕。 半夏见沈若初这样,忍不住哭诉道:“夫人,您刚刚没了孩子,二夫人又撤走了下人,送来的吃食还没有任何营养,这样熬下去,您身体迟早会垮的……” 任凭半夏如何说,沈若初始终都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她说出了那句:“夫人,就算是为了沈家,您也要振作起来啊。” 沈若初涣散的目光终于有了波动,思绪一点点回笼。 她暗暗告诉自己,她不能死。 嫂嫂才去世,如今又没了侄子,哥哥一定支撑不住。 她要回沈府! 等到沈若初终于能下床了,她立即就强撑着身体,回了一趟沈府。 可当她站在沈府门前的那一刻,完全不敢相信这会是沈家。 纵使沈家败落,但仍是京城一方富商。 可如今府门牌匾落满尘灰,蛛丝遍结,门前甚至无人看守。 沈若初惶恐走进府里,一道惊呼突然在耳边响起。 “大小姐!” 沈若初闻声看去,是府里的管家。 她心中一颤,忙上前问:“管家,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管家老泪纵横:“老爷被官府抓走关进了天牢,大小姐,你救救老爷吧!” 沈若初面色骤然一白:“他们为什么要抓大哥?” “前日官府在沈家一船散货里搜出了官盐,可沈家向来都是本分做生意,何曾贩过官盐?老爷是被冤枉的!” 沈若初心猛的沉下去。 她看着眼前败落不堪的府邸,胸口不禁一番绞痛,喉间犹如被人钳住般吸不上气。 “我一定会救出大哥的!” 说完,沈若初就转身离开,直奔赫府。 赫府。 沈若初进了府便直接要去找赫云瑞,可却在半路遇见了岳雨柔。 岳雨柔拦住沈若初,唇角轻勾:“沈若初,你不用再垂死挣扎了。” 沈若初目光紧盯着岳雨柔:“你什么意思?” 岳雨柔冷笑一声:“你沈家自诩富甲天下,可终究不过一介商户,低贱如泥。” 沈若初背脊僵住,只听岳雨柔还在继续说。 “不过死了个儿子,一条贱命,还想我弟弟抵命?” “你就算现在求饶,那也是也迟了,夫君已经下定决心要沈家一个教训!” 那一瞬,沈若初的手都在颤抖。 岳雨柔很满意沈若初的反应,挑眉一笑抬步离开。 一炷香后,赫母院内。 赫母坐在堂上,赫云瑞立在一旁,而沈若初却跪在地上,面上没有一丝血色。 沈若初抬头看着身前二人,拼命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尽管已经做好了准备,可一旦真正开口,仍是那般艰难。 “我嫁进赫家时,赫府并无多少积蓄,当年大哥给我陪了六十四个庄子,一百零八间铺子,还有二十四处林地,八千两黄金。” “这些年我掌管府中,一应开销都是用的都是我的嫁妆,后来为了给边境筹集军粮用掉了大半,但剩下的也还不少。” “现在这些我都不要了,还有我哥的家产我们都不要了,用这些换我哥一条命。” “如此,你们满意了吗?” 赫云瑞神色一怔,竟没听懂沈若初的意思。 还没等他明白,只见赫母忽然猛的一拍桌:“放肆!” 下一秒,赫母朝赫云瑞方向看了一眼,竟是被‘气晕’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