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傅锦承将玻璃杯在茶几上重重放下。 “为什么?” 他没忘记,郁嫣当初为了进海城医院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郁嫣低着头,浓密的睫毛在眼睑映出一片阴影。 “我好像不需要事无巨细跟你汇报。” 她的一句话,让房间内整体气压骤然下降。 傅锦承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 郁嫣想起自己等下还要赶车回去,率先打破了缄默。 “你回去吧,我要退房了。” 说完,她便要起身去行李。 傅锦承一把扯过她,将她压在沙发上。 细密连绵的吻接踵而来,犹如暴雨降临。 郁嫣从未见过这般情绪失控的傅锦承,纵使曾经他们的亲密接触,也是温柔平和水到渠成,而不是这般猝不及防和蛮横无理。 “傅锦承,我们已经结束了!” 郁嫣用力推搡开他,眸底带着痛色。 傅锦承攥着她肩头的手不愿松开,眼底似乎有千言万语。 他喉结颤了颤,刚要说话,茶几上放着的手机响起了铃声。 郁嫣闻声望去,看到了屏幕上林欣瑶的名字。 蓦地,她心底刚升起的那抹自悲自怜消散碎裂。 “你女朋友来电话了。” 傅锦承眸底翻滚着情绪,有些迟缓地拿起手机。 他将电话摁断,随即站了起来。 “她不是。” 他扔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随即离开。 空荡的房间,瞬间又只剩下郁嫣一人。 她沿着沙发滑坐到地上,双头埋在双膝间,肩膀微微起伏。 细密的哭声顺着指缝溢出,带着无力的绝望和悲恸。 她好不容易才做好永不相见的心理准备,为什么要突然出现,还一副不舍的模样? 明明,是他不要她的…… 待情绪平缓,郁嫣和房东做完最后交接,坐车回老家。 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海城风景,她有些恍惚。 大海和天际连成蔚蓝一线,美不胜收。 海风吹拂,带着盐的湿咸气息。 所有的一切,都将成为回忆。 老年医院。 郁嫣焦急地等着外婆的核磁共振检查结果,但在看到的那一刻心却猛地下沉。 “脑淤血压迫动脉血管,并且黏连在一起,情况非常危急。”医生看着结果,语气凝重。 郁嫣的手不自觉发抖:“现在该怎么办?” 医生爱莫能助道:“老人家年事已高又有高血压,你身为医生应该懂的……这种情况根本没法动手术。” 闻言,郁嫣只觉得有股凉意从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让她有些站不稳。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她无助恳求着医生,心如刀割。 医生摇了摇头,连连叹气。 郁嫣有些浑噩地站在病房门口,看着床上消瘦的外婆,只觉哀痛。 “瑢丫头……”病床上的外婆有些费力地喊道。 郁嫣心一颤,连忙走进去。 “外婆。”她蹲在床边,紧紧握住外婆的手。 “你外公刚才来看我了……他问怎么没看见你妈,说我老了没个人床头尽孝,要带我走啊……” 外婆虚弱说着,气息有些不稳。 郁嫣腿软地跪下,握着外婆手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外婆,求您不要跟外公走,瑢丫头不能没有您……” 她的泪水簌簌而落,眼中满是无措。 外婆有些费力地看向郁嫣,双眼浑浊得似乎已经看不清。 “外婆等不到过年……看瑢丫头的男朋友了……” 闻言,郁嫣连忙拿出手机,调出傅锦承的号码。 “外婆,我让他现在就过来。” 她走出病房拨打电话,生平第一次祈盼那个男人能看在过往十年的情分上,帮她一次。 嘟声过后,电话被接通。 郁嫣有些急切开口:“锦承,我外婆……” 下一瞬,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电话那端响起了林欣瑶的声音。 “锦承在帮我挑婚纱,你有事吗?” 第八章 我来晚了 刹那间,所有的声音似乎都静止了。 郁嫣仓惶挂断电话,心跳有些压抑。 回想起傅锦承白天对自己的强吻,再听着电话那端的声音,她只觉得荒谬。 想起病房里外婆的期盼,她压下自尊,决定给傅锦承说明情况。 她调出微信,编辑短信—— “我外婆快不行了,她想见见你,你能不能来一趟通州县老年医院?” “这些年我没求过你任何事,这一次权当你帮我一个忙,往后绝不会再打扰你和她,拜托了。” 发完信息,郁嫣回到病房。 看着病床上的外婆,她有些闪烁地蹲下身子。 “外婆,等他忙完马上会赶过来。” 外婆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病房门口方向:“好……外婆等……” 郁嫣听得一阵心酸,紧紧握住了外婆的手。 其实她也不知道傅锦承在看到短信后,会不会帮这个忙。 天色渐暗,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郁嫣的手机却一直都没有响起。 没有电话,没有短信,只有无尽的沉寂。 此刻,外婆等得似乎有些支撑不住,呼气多,吸气少。 她收回一直望向门口的视线,落在郁嫣身上。 “外婆,您想说什么?” 郁嫣看着外婆嘴巴费力张了张,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她连忙凑近,将耳朵靠在外婆嘴边。 一长串混沌含糊的话,只隐约能听清楚‘瑢丫头’三个字。 郁嫣鼻头一酸,愧疚和痛苦哽在喉咙。 她知道,外婆是没等到傅锦承来,不放心她未来的感情生活。 “外婆,您再等等,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郁嫣哽咽道,想让外婆宽心。 纵使她心底已经清楚,怕是永远都等不来那个男人了。 时针指向凌晨一点,外婆的眼眸浑浊得再也看不见一丝亮光。 她攥着郁嫣的手,好似用尽了她最后的力气,力道大得令人生疼。 郁嫣感应到了什么,任由外婆枯瘦如柴的手紧紧抓住。 “是瑢丫头不好,不该去海城工作,不该离您那么远……我以后都会乖乖留在外婆身边,陪您唠嗑陪您遛弯……” “外婆,您别睡,我给您唱歌,唱小时候您哄我的童谣……” 郁嫣哽着声,心疼得快要裂成两半。 “摇啊摇,船儿摇到外婆桥。外婆好,外婆对我嘻嘻笑……” 窗外骤然飘进一阵凉风。 外婆抓着郁嫣的手骤然一紧,随即再也没有任何力气地松了开。 “嘀嘀嘀——” 心电检测仪上,长久的嘀声响彻整个病房。 郁嫣怔怔看着,大脑一片空白。 她蹲跪在床边,一遍又一遍拂过外婆的手,不想让余温散去。 空寂的走廊,慢慢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 三天后,殡仪馆。 郁嫣跪在灵堂内,怀抱着外婆笑容慈祥的黑白遗像,两眼干涩空洞。 一阵脚步声自后响起。 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走了进来,将手中的白花放在灵位前。 “对不起,我来晚了。” 郁嫣听到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只觉有些恍惚。 他是谁? 郁嫣想起来了,这是她爱了十年,只求能帮她一次却迟迟没有出现的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