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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摆在生态基地总指挥辛西娅面前的主要难题之一，是水的问题。
此前已经在月壤中发现了少量的水，均以气态水和固态水的形式存在tຊ。科学家们已经设法在开采氦-3的同时，采集土壤中的水分子进行提纯、液化，但是成本高，产量也很少，远远不能满足生态基地的用水需求。 此次辛西娅邀请肖月蟾登月，除了有关天体物理学方面的研究项目之外，还有对生态基地建设提供帮助，其中包括一项重要任务，就是帮助基地寻找潜在的水源。 肖月蟾初步提出两条腿走的方案，一是在月球高纬度地区寻找、开发水资源，优点是找到丰富水源的概率比较高，因为那里地表土壤的含水量就明显高于低维度地区。缺点是离开基地十分遥远，生产、运输成本很高。 另一条就是在基地附近包括基地内部寻找水源。重点是基地附近的深坑，以及基地内部熔岩管深处。基地近百公里长的熔岩管只开发了其中一小段，在开发建设的同时也在寻找水源，已经发现熔岩管中局部地方的含水量明显高于基地外面的地表含水量。 肖月蟾经常自己一个人开着野外考察车，带着水分子检测仪器，往熔岩管深处寻找水源，有时一去就是一整天。月球生态基地内部的时间设置成和地球同步，按格林威治时间标准计时。 肖月蟾仔细搜索洞穴内的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线索。隔一段距离还要往下钻探一定深度，进行取样分析。每天只能推进几公里。 第三天，在离开基地十公里左右的洞穴深处，肖月蟾在岩壁上发现一处闪光点，就像一块小镜子一样，在灯光照射下格外耀眼。 肖月蟾赶紧走过去，用工具取下这块晶体，发现附近的泥土比较松散，跟着掉下一片土壤，又露出几个闪光点。 肖月蟾将取下的晶体用仪器测试，发现主要成分就是水，这是水冰！ 这个发现让肖月蟾感到惊喜万分。 他拿起镐子使劲往洞壁上挖，谁知道一镐子下去，整个洞壁都往里面塌了下去，连同肖月蟾站着的地面，肖月蟾整个人随着泥土一起往里面下陷，肖月蟾本能地想用镐子勾住自己的身体，然而镐子挂在了洞口，肖月蟾连打几个滚，翻到了洞底。 肖月蟾转头向四周看了看，天呐，头灯照射到的全是闪闪发光的水冰！大的小的都有，有些比较纯净，有些混有泥土杂质，还有些嵌在岩石块当中，只露出一小点反光。 而且洞穴朝着一个与熔岩管几乎垂直的方向一直往里延伸，几乎看不到尽头，里面的洞穴好像还挺大，四周全是水冰，这是一个水冰的世界。 肖月蟾往冰洞深处走了一段距离，采集了几个样本，初步探测都是水冰，主要成分是水，夹杂一些泥土和矿物质。肖月蟾难以抑制自己的兴奋和激动，他要马上回去把好消息告诉辛西娅。 然而回到洞口处才发现，洞口离洞底有三四米高，而且十分陡峭，没有工具根本爬不上去。刚才摔下来的时候镐子掉在洞口上面。最糟糕的是宇航服已经有轻微破损，开始漏气。一开始因为发现水冰太过兴奋，肖月蟾并没有发现宇航服有破损，到现在裂缝扩大，已经能听到丝丝的漏气声音。 肖月蟾赶紧用专用通讯系统向基地报告，一边请求支援，一边想办法堵住宇航服的裂缝，减缓空气泄露的速度。由于找不到东西堵死裂缝，只能用手紧紧捏着，并不能完全阻止气体往外泄露。 随着时间的推移，肖月蟾明显感觉到负压的作用，身体越来越难受，体温开始明显下降，感觉有点头晕目眩。肖月蟾突然感到一丝恐惧袭来，难道自己会死在这里了吗？ 他想到了应彩霞，那个无时无刻不牵挂着的爱人，自己曾经想过要带她来月球旅游，可惜还没有积攒足够的钱，否则这次就能带她上来了。难道要成为永远的遗憾吗？ 肖月蟾的眼前开始出现幻觉，他看到了一个圆圆的月亮，泛着洁白的冷光。圆月的中央，出现一团阴影，慢慢变得清晰，那是应彩霞甜美的脸蛋。 “阿霞——”肖月蟾深情地喊了一声，慢慢失去了知觉……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生态基地医疗室的病床上。辛西娅正焦急地注视着自己。 “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辛西娅松了一口气。 “我这是在哪儿？我刚刚看到圆圆的月亮了。”肖月蟾一时还没有回过神来。 “肖，你不就在月亮上吗？这里是生态基地的医疗室，刚才你在水冰洞里昏迷了，还好抢救及时，再晚一点我可能要遗憾终生了。”辛西娅眼里噙着泪光，这是高兴的泪水。 “哦，想起来了，我掉进水冰洞里了。辛西娅，这下我们不用为水发愁了。”肖月蟾的魂魄总算回来了。“不用愁了，都是你的功劳，肖，你为基地解决了重大问题，我代表生态基地谢谢你！”辛西娅使劲点了点头。 这次肖月蟾遇险是生态基地开始建设以来最严重的意外事件，为了防止以后发生类似事故，辛西娅作了一些新的规定。 在此之前，生态基地规定凡是离开基地前往月球地表任何地方，都不能单独行动，必须两人以上一起才行。但在基地内部深处的熔岩管内，以前并没有禁止单独行动，鉴于此次事故的发生，辛西娅重新立了一条规定，只要离开基地密封舱，不论是前往地表还是熔岩管深处，都必须两人以上才能行动，单独一人不予放行。 找到充足的水源，肖月蟾此次月球之行的目标就算完成了一大半。 借着这次生态基地项目登月的机会，肖月蟾还藏了一点私心。他以科研名义带来了负电波发射仪，打算在月球做同样的实验。 这次登月，从一开始肖月蟾就感觉和前两次有些不同，尤其是在发生水冰洞事故之后，对月球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肖月蟾居然有一种回家的感觉。这太不可思议了。 他想起了乌老师临别时的那句话：多研究研究月亮。她为什么要那样说？我现在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难道自己跟月亮真有什么特殊的渊源？他想起来自己在水冰洞里昏迷时眼前出现的幻觉，竟然是一轮圆月，这又是什么情况？ 这个问题不是肖月蟾短时间内能想明白的，只能由它去了。眼前还有大量工作要做，不能为了虚无缥缈的感觉影响自己的工作。 肖月蟾一边完成联合国交代的任务，给天体物理学课题做现场研究，给生态基地建设提供科学建议，一边抽空马不停蹄开展自己的实验。 在基地内一间实验室里，肖月蟾从四个角度架设好四台负电波发射仪，对准中心位置，反复微调找到电磁波的共振点，然后在中间放一张桌子，桌子中心放上事先准备好的乒乓球。 奇迹发生了，乒乓球一下子飞上天花板，撞击后快速反弹落地，在地下弹跳了好多次才滚到一边。 肖月蟾马上明白，这里的暗物质丰度非常高。 肖月蟾在中心位置放上一个方形木块，木块也飘到了远处落下。再放上石块，石块高高地飘浮在空中。最后放上一个铁球，铁球也稳稳地飘浮在桌子上！ 肖月蟾调整四台负电波发射仪的功率，对实验效果并没有太大变化，除非功率太小接近关机状态，才会使物体跌落。 肖月蟾又尝试将实验标本放在桌子的其它位置，同样能够使之飘浮，甚至离开桌子，只要在四台负电波发射仪连线的范围之内，都有暗物质的作用，也就是说在四台仪器包围的空间里都有暗物质，中间最强，外围稍弱。 肖月蟾很容易得到几个初步结论：其一是月球上暗物质的丰度远超地球。 其二，只要仪器达到一定功率，就能充分调动暗物质，此后功率再大也已经不影响暗物质丰度。 其三，由于暗物质丰度特别高，负电波作用范围被放大，暗物质有明显的散射或者溢出效应。 这些只是初步的结论，具体的计算还要考虑月球表面引力比地球小得多、月球表面受到的各种辐射与地球不同等各种因素影响。实验的量化计算是个庞大的工程，需要等回到地球后慢慢进行。 这个初步的结论，已经让肖月蟾激动万分。因为他已经能想象得到，只要负电波发射仪足够大，把它们安排到月球表面的几个特定位置，其产生的负电波将能够调动足够多的暗物质，包围整个月球，然后让整个月球摆脱引力的作用！ 他想起阿基米德的那句名言：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翘起整个地球。 现在可以说，肖月蟾已经找到了翘起月球的支点！ 肖月蟾兴奋地冲进生态基地指挥部，直接拉起辛西娅就往外走，嘴里匆匆说了句：“辛西娅，跟我走！” “肖，你要带我tຊ去哪里？”辛西娅莫名其妙地看着肖月蟾。“实验室。”肖月蟾头也不回地说。 肖月蟾把实验过程又给辛西娅重复了一遍。辛西娅看得目瞪口呆。 “肖，你这个实验足以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了！”这是辛西娅恢复镇定后说的第一句话。 两个人都知道，这个话等于白说。因为诺贝尔奖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停止颁发了。二十年前的战乱，让世界改变了很多。加上地球环境的恶化，现在人们已经不太关心基础科学的研究，人们更注重眼前，注重生存竞争。 无论如何，这是个重大发现。“恭喜你，肖，又有了新的发现。”辛西娅虽然已经不再从事专业研究，但仍然关心老友的科研进展。“没想到你来月球还不忘那些实验。我现在根本没有时间来参与你和纳伊的研究，我太忙了，航天局一直把重心放在地球环境恶化的应对上，完全无暇顾及基础物理学的研究。现在又被调来月球基地工作，都是些忙不完的行政事务。真怀念跟你和纳伊一起做实验的美好时光。” 辛西娅虽然为肖月蟾的发现感到高兴，然而此时她的脸上突然流露出一丝悲伤，幽幽地对肖月蟾说：“肖，你和纳伊也别光顾着基础物理研究，多留意下眼前地球环境的变化，人类面临着极大的挑战，你们应该尽可能做好相应的准备。”辛西娅显然知道当下地球的更多内情，却不便明说。 “我知道了，辛西娅，谢谢你的关心。我会把你的建议转告纳伊。但愿地球环境不会恶化得太快，能够让人类有更多时间寻找出路。”肖月蟾觉得自己的实验也许能给人类带来一线希望，只是时间越来越紧迫，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肖，你在月球上还适应吗？”为了让气愤轻松一点，辛西娅故意引开话题。 “除了引力太小，其它方面感觉和地球上几乎一模一样。我这次来这里感觉特别亲切，好像月亮就是自己的家园，我自己都感觉有点不可思议。”肖月蟾把自己的感受如实告诉辛西娅。 “你能这样真是太好了，我不行，总是感觉不自在。”辛西娅没有家乡的感觉，而且身体上感觉也有点怪怪地，对月球重力一直不太适应。 “辛西娅，你们一天到晚都在忙些什么？”肖月蟾好奇地问。 “一言难尽。主要是联合国生态基地的事项，也有一些航天局的项目，包括对太阳、地球和月亮的观察，还有各大行星。有些内容不方便透露。我还要在月球呆上很长一段时间。”辛西娅有些沮丧地说。 “我比你好多了，过几天我就可以回地球了。”肖月蟾属于临时借调，任务完成就可以回地球。 在送肖月蟾登上览月号航天飞机时，辛西娅对肖月蟾说：“肖，你这次月亮之行于公于私都可以说十分圆满，于公来说帮助基地找到充足的水源，于私来说发现了月球暗物质之谜，真是可喜可贺，我再次衷心祝贺你！” 肖月蟾心里明白，水和暗物质都是月之宝藏，是大自然的恩赐，自己只是无意中发现了它们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