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被闹钟叫醒的时候,周染一睁开眼,满脑子都是她昨晚在电梯里吻萧仰的画面,她忍不住用被子蒙住了头,在床上翻滚。
果真是酒醉壮胆,现在彻底清醒了,她就不知道接下来怎么面对萧仰。 今天她还要去上课,就算头疼也不能赖床,她烦躁地起床洗漱,手机震了一下,是萧仰发来的信息。 萧仰:【别忘了要给我的东西】 她知道萧仰说的是今天要来她家取的那件衬衣,她做好衬衣以后就放进盒子里装好了。本来是想着,他最后走的那天给他。但如果知道他们现在这个处境,她早就拿给他了。 等洗漱完了,周染才想好怎么回复:【我今天要上课,可能要下午六点才回来,如果你等不及就先走吧,留个地址给我,我寄给你】 萧仰:【没关系,罗一聪还没来,我六点去你家楼下等你】 “……” 看他说的如此笃定,周染也没有再拒绝的理由。 这一天上课,她都坐在教室里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老师在讲什么。顾河坐在她旁边,看她从上课到下课抖一直撑着下巴发呆,忍不住拿笔敲了敲她的桌子,“你在想什么?说好的努力复读呢?” 周染揉了揉脸颊,“tຊ没什么啊,就是昨晚没睡好。酒果然不是个好东西,我以后再也不喝了。” 顾河怀疑地看着他,“你不会是因为那家伙走了,你才魂不守舍的吧?你不是早就知道他要走的吗?干嘛还要自寻烦恼?” 周染:“……谁说是因为他了?你也知道,他本来跟我们不是一个圈子的人,迟早要走的,我怎么会那么想不开?” 事实上他这么说也没错,自寻烦恼本不是她的性格,但是萧仰的出现打乱了她的节奏,她感觉自己变得都不像自己了。 虽然成绩有变好,但好像性格也变弱了。这实在不应该啊…… 惶惶然等到下课回家,周染和顾河进了小区之后各自回家,到了自家楼下,周染果然看到了罗一聪的那辆SUV。 周染心里一紧,停住了脚步。 萧仰大概是从车里看到她了,推门下车,朝她走过来,“你放学了?” 周染不敢正视他的脸,低下头嗯了一声,“你等一下,我上楼拿东西。” 她慌忙跑进电梯间,昨晚她吻萧仰的画面再次袭击了她的大脑,她捂住了自己的脸,突然很想失忆…… 没错,失忆。 她不说,也没人知道呀…… 上楼拿了礼物盒,周染已经调整好了心态,下楼时发现萧仰站在电梯口等她。 她一抬头,猝不及防撞入他笔直的目光,心咚咚直跳,表面上还故作轻松似的,把那个绿色的礼物盒递出去,“萧老师,这是我做的第一件男装,你可别嫌弃啊。” 萧仰接过来,微微一笑,“你应该感觉荣幸,说不定我给你做了广告,你这衣服就火了呢?” 他笑得太好看,周染却不敢多看,她摸了摸脖子,“如果真是那样,让我大赚一笔,那就谢谢你了。” “光谢我怎么够?你还得分我钱啊。” “哈哈,你想的美。” “想的美,才有机会去实现。梦想不就是这样?” 周染顿了顿,收住了笑,突然感觉到他戏谑语气里的认真。 电梯间的空气一时安静下来,萧仰看着她许久,轻声问:“昨天晚上的事,你还好吧?” 周染把手插进兜里,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还好啊,就是喝酒之后有点头疼,睡一觉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萧仰走近一步,不敢置信地打量她,“昨晚我背着你回来,你说,‘本富婆花钱包了你,你包我复读考上帝都的大学。’你都不记得了吗?” 周染打哈哈,“哈哈,我有说过这么羞耻的话吗?我真的不记得了。” 萧仰:“……” 那之后的那个吻呢?都不记得了吗? 他盯着她的脸,还想再问,这时门口有人叫他的名字,“萧仰,你好了吗?” 周染顿时一愣,她听到这个声音有点熟悉,但不是罗一聪的声音,而是一个女生清甜的声音。 是苏音雪!她怎么来了? 萧仰见周染的脸色变了,低声解释道:“我本来也没想到她会来,罗一聪来的时候被她撞见了,她是临时跟来的。” 周染默默咬了咬牙,压住心里涌动的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她真的很庆幸,自己刚刚随机应变,没有揭露昨晚的事,否则现在只会更尴尬。 “这样啊……那你快去吧,别让人久等了。” “……”萧仰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静静看着她,“你就没有别的话跟我说了吗?” “没了,走吧。”周染推了推他,把他推出了楼梯间,只见外面罗一聪和苏音雪靠在车边在喝酸奶。苏音雪看到周染,没有说话,默默喝着酸奶。 罗一聪倒是主动打招呼,“周染,要不我们一起吃个晚饭,就当给我们家萧仰践行?” 周染笑着摆摆手,“昨晚我们已经吃过散伙饭了,我今天还要回去做题呢,你们也早点回家吧。” 萧仰看了周染一眼,有些意外她会拒绝,但看她笑得很勉强,估计是不想跟苏音雪吃饭,所以他也没有强求。 苏音雪笑道:“是啊,走夜路也不太好,我们还是早点走吧。等到了帝都,还要准备军训呢。” 周染:“……” 果然,他们才是一路人啊。 他路过这个小镇的一切,都已经随着假期结束了,他马上要回到他的大城市去了。在那个闪闪发光的世界里,有苏音雪,但是没有她的位置。 周染的心仿佛沉进冰凉的水底,脸上却保持微笑,故作潇洒地对萧仰挥挥手,“萧老师,一路顺风。” 说完她转身走进电梯间,不再理会他们。 萧仰看周染就这么潇洒地走了,微微皱起眉头。 苏音雪看萧仰脸色不太好,她有些不能理解。 本来萧仰为了等这个叫周染的女生回来,他们刚刚已经在车里等了快一个小时了,结果人家也不愿意跟他们吃饭,萧仰居然还对她一副放不下的样子。 苏音雪以前可从来没见过萧仰对哪个女生这样,何况她也不觉得周染哪里值得看得上眼,不过是一个小镇的暴发户姑娘而已,从外到内,她都比不过自己,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苏音雪转头拉开了车门,“这里也没什么玩的,我们还是走吧。” 罗一聪看出萧仰心情不佳,但也不便在苏音雪面前说什么,他把萧仰推上车,低声说:“你要是想回来,放假可以再回来。说什么都没有实际行动管用。” 萧仰叹了口气,罗一聪说的也对,他也不再纠结,默默上了车。 周染上楼进屋,快步跑到阳台上看,只见罗一聪的那辆suv开出了他们小区,在路上渐行渐远,很快就再也看不见了。 萧仰就这么走了,离开了她的视线范围。她不知道他们以后还会不会再见,如果不能再见了,她留给他的最后印象,是不是就是今天这种拒绝和他吃饭的冷淡? 她趴在阳台上,眼睛酸涩得厉害。 过了一会儿,她瘫坐到沙发上,拿起不久前用纸折的星星,用力握在掌心。被棱角刺痛掌心的感觉,却不能抵消心里压抑的情绪。 她记得刚认识萧仰的时候,就感觉他像是她曾经仰望的星星跌入了尘埃,不小心被她捡到了。 如今他终于扫去灰尘,再次回到了让她仰望的天空,他们的生活却也因此失去了交集的机会。 她真的很高兴看到他变得越来越好,但是和他分别很难过,也是真的。 他的离开,仿佛带走了这个最耀眼的夏天。 转眼间,荷叶凋零,枣树泛黄,西瓜消失,暗淡的色彩覆盖了这个夏天炽热的记忆,永西镇迈入了清凉的秋天。 快到国庆节的时候,连着上了一个月课的顾河早就有些撑不住了。下课时,顾河打着哈欠问周染,“国庆节可以休息三天,要不我们出去玩吧?” 周染摇摇头,“还是算了吧,节假日哪里都是人挤人,我可不想堵在路上,累死了。” “我们可以去周边玩一下啊,你上次模拟考还不错啊,真的不需要放松一下吗?” “你自己去了,我得抓紧时间复习。”周染埋头继续做数学题,她现在已经不需要人监督,也可以自己试着去攻克数学了。 不知道暑假教她数学的那个人,现在有没有适应大学生活呢?他这样的人,估计走到哪里,都会很受瞩目吧。 自从那天他走之后,一个月过去了,周染没有主动跟他联系过。 周染知道爷爷说的对,现在不是他们最好的时候,那就再等一等,做好自己的事就好。现在对于她最重要的事,就是复读。 但是偶尔会忍不住去刷他的朋友圈,看他最近在干什么。 但萧仰也不是经常更新朋友圈的,每周能更新个一次就不错了。幸好罗一聪的朋友圈更新的很勤,几乎每天都在发照片。 周染从那些照片里,可以看到他们最近刚参加了军训的结业典礼,大汗淋漓的军训已经宣告结束了。通过这段时间的军训,他们应该认识了很多新的大学同学,每天吃饭聚会都有新鲜的面孔出现。 周染偶尔也会看到萧仰的脸出现在罗一聪拍的照片里,几乎都是偷拍或抓拍的。有时候仅仅是一个在人群中模糊的侧影,都会让她放大照片看了很久。 就算是在一群同样穿着迷彩服的大学生里,他的样子都会格外耀眼,让她绝对不会认错。 偶尔苏音雪也会出现在罗一聪聚餐的照片里,毕竟他们都是老同学,又都在帝都上大学,见面是没什么稀奇的。 但是,每次看到苏音雪和萧仰同时出现在罗一聪的照片里时,她的心情还是不可避免地低落下来。好像再次提醒她,她已经成为他那个圈子之外的人了。 两个不同世界的人,谁都不知道要怎么想象未来。 爷爷说过,任何人都会离开你,就算是爸妈也一样,所以你要学会保护自己,爱自己。 她以为长大以后,她可以洒脱地看待每场离别,但原来有些人一旦遇见过tຊ了,体会到了那种美好的感觉,就再也忘不了了。 毕竟人一辈子能在垃圾箱里捡到星星的概率太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