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开学的日子在倒数了,周染每天在补习之余,就在琢磨怎么给萧仰做衬衣,希望能赶在他走之前送给他。
设计图她撕了无数张,最后还是觉得萧仰比较适合英伦风的衬衣,设计了一款比较简洁又贵气的款式,袖口和胸前口袋装饰着浅绿色的包边。 她想要好一点的衣服材料,怕网上买的质量不好,特意联系罗一聪帮她找厂家买了一卷布,裁剪之后,晚上用电子缝纫机做。 周建德看到她一连几天忙个不停,很是好奇地过来敲门,“小染,你这做的是个男款衬衣吧?你交男朋友了?” 周染忙把做了一半的衬衣揉成一团,“没有啊,我就是随便做着玩的。” 周建德看她那个心虚的表情,更确定了,“你是不是有喜欢的男生了?你已经成年了,爷爷不是老古板,如果是靠谱的人,爷爷会支持你的。” 周染攥着那件半成品衬衣,低下头,“是有点好感,可是他就要走了,他那么优秀,我也没资格喜欢他。” 周建德猜到她说的人大概是萧仰,叹了口气,摸了摸孙女的头,“没关系,时间是流动的,人也是。如果你觉得现在不是最好的时候,那就再等一等,做好自己的事就好。说不定等到了最好的时候,你就能确定,他是不是那个对的人。” 的确,现在不是她最好的时候,可能也不是他最好的时候,未来有很多事都是不确定的…… 周染心里一酸,觉得爷爷说的很对,她握住了爷爷的手摇了摇,“爷爷,我知道了。我买的布料还有多的,也给你做两件啊。” 分别之日一天天逼近,她能做好的也只有这件衣服,还有好好复习了。 八月底,复读班就要开学了,周染和顾河去学校报到了。 班上的同学看到顾河把头发染回黑色重回校园,都很吃惊,谁也没想到当初的校霸居然会跟他们一起复读。 周染感觉自己就像带了个保镖,所到之处都被人围观,她忍不住吐槽道:“顾tຊ爷,你看你搞个复读都这么惊世骇俗,万一到时候没考上大家也都会知道了,要不你还是早点撤了吧?” 顾河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我乐意,考不上又怎样?谁敢跟我废话?” 周染:“……” 说的也是,就算他复读没考好,也没人敢笑话他。她还是多担心自己一点,万一考不上,她就没脸见萧仰了。 “今晚叫萧仰和佳云出来吃个烧烤吧,再过两天萧仰就走了。” 顾河打量着周染的表情,“你舍不得他走吗?” 周染转了转眼珠,故作轻松道:“毕竟大家都是朋友嘛,相处的这两个月,我觉得他虽然有点少爷脾气,但是人品挺好的。” 顾河知道她并不是那么花痴的女生,但他也看得出,她对萧仰欲盖弥彰的在意,忍不住给她提醒道:“这两个月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个临时的假期,就算他跟我们当了一个假期的朋友,等他回到他的正轨上了,谁知道会怎么样呢。” “……我知道啊,我也没那么不清醒的。”周染抿了抿嘴唇,虽然心知他说的是事实,但是心里却涌起一阵莫名的酸涩。 大概是因为他的出现,对于她来说,今年是最特别的一个夏天。 晚上周染和顾河先到的老地方,萧仰和黄佳云后过来的。四个人刚点上菜,还没开始吃,红毛那群人也来了,看到顾河和他们在一桌,红毛不服气嚷嚷道:“顾爷,你这是要抛弃兄弟们了嘛?我叫你你不来,有妹子叫你你就来了!” “老子本来先跟他们约好了好吧?” 顾河一开始坐着不动,但红毛老是叫嚷,周染被吵吵的有点烦,最后把顾河赶过去跟红毛他们那桌喝酒。 周染今天难得也要了几瓶啤酒,她举起杯子对萧仰说:“萧老师,谢谢你这两个月的教导,接下来一年我会继续努力的。” 萧仰跟她碰了一下杯子,意有所指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没给我啊?” 周染一愣,知道他说的是那件衬衣,“在我家呢,你有空来拿吧。” 萧仰点头,“明天罗一聪会开车来接我,走的时候我顺便去你家一趟吧。” 明天就走了么? 周染低下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默默喝下去,心里有点火辣辣的。她从前就不喜欢喝酒,因为每次喝酒,都会让她想到因为酒驾而去世的父母。可是此时也只有喝酒,能让她压抑住心底涌出的那些无法表达的情绪。 虽然很明白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但真到了这一步,却并不是完全像说的那么潇洒自如。 萧仰看她一杯接一杯干了酒,按住了她的手,“你酒量行不行啊?” 黄佳云也跟着劝道:“你平时就不喝酒,还是少喝点吧。” 萧仰想起那天顾河跟他说过,周染父母的死因,心里有些闷,他把周染手里的那杯酒夺过来,一口喝了下去。 周染看到有洁癖的他居然用自己的杯子喝酒,一时有些愣了,但转头又拿了一杯啤酒过来,“别跟我抢啊,今天好歹是散伙饭,就让我喝点不行吗?” 黄佳云很懂周染,摸着她的背,叹了口气,“没事,周染,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周染举起杯子,笑了笑,“好姐妹,干杯。” 她虽然在笑,但是眼里却含着一抹忧伤,即将分别的忧伤。 萧仰看到周染这个眼神,也不忍心再阻拦她,想要陪她放纵一回,对她举起杯子,“干杯。” 他们的杯子碰在一起,周染脸上挂着笑容,心里却仿佛在不断碰撞。 虽然萧仰说过,明年会给她过生日,会等她的高考成绩出来,但是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呢。等他去上大学了,他会认识很多优秀的女生。 她又不是他的谁,凭什么要求他,兑现他说过的话呢。 谁都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未来又会有谁陪在身边。 并不是不相信承诺,只怕期望太多的人,会失望更多。 快到十点了,隔壁顾河和红毛他们还在续摊喝酒吃肉,黄佳云已经撑不住了,“我妈打电话来催我了,我得回家了。” 周染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迷迷瞪瞪地摆摆手,“那你赶紧回去吧,正好你和萧仰顺路。” 萧仰看周染都醉了,有些不放心,“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吧。” 黄佳云也赞同,“我看她这样子很难自己走回去了,萧大神,我就把她交给你了。” 看得出来,周染和萧仰还有话想说,黄佳云迅速骑上自行车撤了。 萧仰伸手去拉周染,“我们走吧。” 周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推开萧仰的手,不让萧仰扶她,“我没事,你回去吧。” 吹着街上的夜风,周染晕乎乎的脑袋有些犯困,步伐摇晃的幅度更大了。 萧仰跟着她走了几步路,很是担心她被路边的车撞到,最后还是一把抓住她的双手,“周染,你还是听话点吧,我送你回去。” “我哪里不听话了?” 周染愣愣看着他抓住自己的手,很修长,很漂亮,像是艺术雕塑一样。 大概是小时候太穷了,她以前总觉得,太美的东西,太贵的东西,会离自己很遥远。现在被这双手抓住的时候,还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在她发愣的时候,萧仰半蹲下身子,把她拉到了背上,“既然听话,就别乱动。” 周染一惊之下,双腿已然悬空,被他背起来往前走。 她迷迷糊糊想起来,上次她脚扭伤了,跳到萧仰的背上,强行让萧仰背她,那时候他是那么无奈又不耐烦。谁能想到,他现在居然会愿意主动背她。 这位少爷,真是比她想象中还善良啊…… 萧仰背着周染走回她家小区的路上,沿路处处都是熟悉的风景,周染脑子里跟走马灯似的,不断闪过他们认识以来的记忆。 想到最初在垃圾桶旁他把她当收破烂的,她忍不住借酒装疯,“萧仰,你老实告诉我,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我看起来很穷酸啊?” 萧仰有些好笑,“怎么会,你不是远近闻名的富婆吗?” 周染趴在他背上点点头,“没错,我是富婆。萧仰,本富婆花钱包了你,你包我复读考上帝都的大学,怎么样?” 萧仰忍住笑,冷哼:“你敢考不上试试。” 语气还是那么拽,却又让她感觉到一丝宠溺。周染的嘴角上扬,搂住他脖子的双手情不自禁收紧。 即便只是转瞬即逝的美好,也会有一瞬间强烈地想要抓住这种感觉。 萧仰背着周染走到了她家楼下,才把她从背上放下来,扶进了电梯。 周染勾着他的脖子,靠在他身上,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海盐气息,她心里一瞬间非常悸动,有一股冲动告诉她:“他就要走了,你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这么美好的人了。你真的不想留下点什么纪念吗?” 最终她忍不住踮起脚,捧住他的脸,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那么柔软的触感,也许短暂的不到两秒,但是那一刻她的心脏都要爆炸了。放开他的时候,她看到了他眼里闪过的震惊,像是夜空的星星一样明亮。 她迅速地清醒过来,突然想,他要是不喜欢自己这样就太尴尬了吧……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周染迅速跑出去,“我到家了,再见。” 萧仰愣在原地,看着她跌跌撞撞跑向自己的门口,直到电梯门合上,他都久久没回过神。 电梯上下了一圈,他才如梦初醒地缓过来,走出了电梯,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刚刚周染居然亲了他? 所以她也是喜欢他的吗?还是她喝醉酒糊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