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弓一腔对箭术的爱好热情烟消云散。这箭术,不学了罢。不,当时本就不该去学。这几个月来的汗水和心力……我,本就没有这些天赋! 李观笠此时终于意识到,这一对众人艳羡的月光少年少女,已经成为了自己的梦魇。 奇风(3) 一曲桃夭结束。 “铛铛!” 一个东西飞了过来落在自己这桌的桌面,打断了李观笠的思绪。 他敏锐地抬眼,锁定了投掷人,是对面的一位姑娘。此刻她着的湖蓝的贴身短袄,火红的长石榴褶裙,蹀躞带勾勒出细细的腰线,细看还纹着一只小小狼头图样。整体装扮的十分明亮鲜艳,是当地奇风女儿。 这位姑娘笑嘻嘻,“这个是送你的,你是异乡人吧,跑这么远卖艺哇”。 敢情是把自己当成吹拉弹唱乞讨要饭的了。她怎么敢! 他要气笑了,控制了下表情,定睛一看对方“赏”给自己的东西,一罐瓠如膏,还是开封过的。 “姑娘大手笔啊,怎的打赏不投掷银两,而是这用过的膏药?” 对面羞赧了一瞬,“我今日出门没带够银钱”。 “姑娘看来是买了瓠如膏润肤的,我建议您也再买点黄棘膏,传闻那个对眼睛好,可治眼盲症。” 由由姑娘过来打圆场,小声给她解释了下这位异乡人也是茶客,在此处落脚,方才只是兴致起来吹了一曲,并非奇蓝客栈的卖艺小倌。 对面的姑娘此刻面子有些挂不住,又小声嘟囔了一句,“哦,那你吹得也不咋样啊,我在大胤游过,可听过诸多笛曲,偏偏每个水平都在你刚刚吹的之上。” 这一句一下子点燃了李观笠,和记忆深处中的那些被指出不如人的画面重叠在了一起。他大概真是有些喝醉了,此刻没有收住,抛却了组织给他要低调融入乌陶的嘱咐,将桌上的瓠如膏收进左袖,从宽大的袖口里换出一盒新的“瓠如膏”。他起身走至那位姑娘桌前,把新的瓠如膏递给她,“礼尚往来,这个给你,谢谢姑娘刚才的赠予,李某经营的小生意正是贩卖此药,送你这罐药效更好的瓠如,姑娘回去后试试喜不喜欢”,他俯下身子,压低嗓音说完,转身离开tຊ了。 这便是他和封莲的第一次相见。 他也预料到了第二次见面不会隔得太久。 毕竟那罐“瓠如膏”,用了之后,有独特的膏药香气,那香气闻了后,待七个时辰后,会使人猝然失去气力,软绵如羔羊。郎中们瞧不出问题在哪里,也无法医治,只待十二个时辰之后药效方可自然解除。 不知那张狂小人此刻用膏了没……应会被自己吓死,以为得了什么绝症。 而张狂小人封莲同学,虽然觉得这个异乡人奇怪,回家后还是打开新的瓠如膏用了。这罐药膏的香气和之前用的都不一样,幽幽入脾。真好闻,她在丝丝香味下早早上床进入梦乡。 今日放纵多喝了几杯沙洲酒,李观笠也早早回房歇下,不同于封莲那厢正为所欲为笑傲奇风的美梦,这一厢做了一个噩梦,那些久久没有忆起的画面一股脑闯了进来。 “哦,那你吹得也不咋样啊,我在大胤游过,可听过诸多笛曲,偏偏每个水平都在你刚刚吹的之上。” “李家小儿念书是真的不行,回回都垫底。这一期读完估计回去就不再来念了。” “夫人,我看咱儿子不甚机灵啊,今日这账簿算用事宜给他讲了一遍,他毫无反应,就如木头一般,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谢家小儿那是难得一见的苗子,论起功力你还差得好一层。” “三年一度的秋闱马上就启动了,逸哥哥我们明日去法净寺吧,听闻那里的法缘很灵,我们去为你祈福,早日高中个解元回来。” “阿笠去了也是白去,你说说你有什么可求的,咱班谁的榜名次序都没有你稳定!是不是呢?” “这蝶翅我还无法射中,逸哥哥可以,我去同他请教一番,你自己再悟悟,另外要射中小物的话要换小头铁蒺藜箭镞,你这箭簇也不行。” 我什么都做得不如别人好,心椒眼里根本就看不见我,大家都看不见我,少年阿笠在无人瞧见的墙角小声哭泣。 李观笠酒醒了,他起身推开窗,凉风吹过,乌陶的夜色深深。 次日早晨,他按计划探索奇风镇的最北区域,需早日完成奇风镇的舆图。 在经过靶场的时候,他看到一个这样的场面,一名女子坐在靶场门口的台阶上,头发未束起,蓬松凌乱散了下来,身子一抽一抽的,正抱着石墩子撕心裂肺嚎啕大哭。 哭声实在太难听,他没忍住笑出了声。 女子抬起了头,正是封莲。 她抬头看到这个异乡人嘲笑自己的表情,愤怒地送上了一个白眼。 封小莲同学不知道自己的脑袋上此刻已起了一个大包,在李观笠看来,这个白眼在这个大包的衬托下显示出来的凶恶程度直降为零,甚至有几分可爱。 “喂,你笑什么笑。”封小莲此刻有点羞恼,之前以为路上无人,自顾自发泄情绪了,此刻被一打岔收敛住了伤心之感,有点不好意思再继续哭。 李观笠端详了一眼封莲,加了药的瓠如糕应该只会让人绵软无力,怎么还能头上长包,是我的药出了什么问题么?他问道,“你这脑袋上是怎么回事?” 一提这个就难受,封小莲把早上发生的故事原委讲了一遍。 原来今日本约好了要和另一家靶场的冤家们比试丢沙包。互相投掷沙包,她本来是投掷主力,突然觉得身上一下失去力气,那沙包根本丢不出一丈远,战斗力直接为负,投又投不过对面。投不过就跑把,己方伙伴们都撒开腿跑了,偏偏自己跑还跑不脱,当了个人形靶子。头上的包就是被对方沙包砸出来的,手臂上也满是淤青。 太羞耻了!今日此战,简直是奇耻大辱! 封小莲想到这里把脑袋又埋进了胳膊里。 “你家在哪?” 封小莲抬起了头瞅了瞅李观笠,犹豫了一秒还是指了指自己家的方向。他问这个干嘛? “送你回家。” “谢谢,我有小红”,小红是她的小红马的名字,封小莲吹了个哨子,果见一匹枣红色的小马飞快跑了出来,摇头晃脑的,在二人面前停下。 ……这马还挺有活力的。 虽然有小红,但是此刻封小莲在药膏的作用下使不出半点力气,连站起身子稳住都费劲。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感觉这辈子从没有这么窝囊过。她愤愤地想着。 李观笠抱着手,看着封莲折腾,她慢慢悠悠努力踱步到小红马边,试图抬起一条腿踩到脚蹬上,挣扎了半天依然踩不到脚蹬。这画面太像一个失了智的幽魂在那里缓缓摆动。 小红都等得失去了耐心,转过头用一双清澈的大眼睛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小主人,今日的小主人和往常不一样,宝宝害怕,宝宝等不及要回家了,它用眼神努力给封小莲传达出道歉的话语,羞涩地低下头转过身,向前骐骥一跃风驰电掣,马不停蹄跑了。 徒留二人在原地。 李观笠看着眼前女子已然全身散发着一股幽怨气息,上前给她又宣讲了下自己的解决方案。经过一番讨论,两人友好地达成了一致。 这里较为荒僻行人车辆稀少,两人先行至两里外的奇洞街市,那里能租到马车,然后乘马车回家。 他背起她。贴身的距离,他闻到了一丝丝香味,是这里一种水果奶蜜瓜的甜香。 封小莲乖巧地收收身子保持不动,她的蹀躞带上的平安穗子一晃一晃,时时拂到李观笠的手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