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戴好了和记者的通讯设备。 菜全上桌了,江向卫才姗姗来迟。 人还没坐下,看见江婉就是一句:“你当自己是个什么,敢离家出走这么久,现在还这样和我见面!” 和江平报社主编待在一块的贺别雁听见这话,皱起了眉头。 主编看他这副表情,觉得相当稀奇,笑问道:“你和这姑娘啥关系,这么紧张她。” 贺别雁愣了一下,想说“普通朋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自己为了她管闲事,跑到江平来,还谎称是自己有事。 又为了指点她,重新击剑了一次。 见贺别雁没说话,主编了然一笑:“懂了。” 江婉这边,她面无表情地说:“我这次回来,就是要和你彻底解除父女关系。” “我也不会和周煜白结婚。” 江向卫坐下,嘴上百般唾弃,还是开始大快朵颐。 “老子养你,不就是图你这点用处吗?你说不结就不结?待会老子就叫人把你抓回去,在家里关到结婚。” 江婉冷笑一声,没说话,敲了两下通讯设备。 没多久,对面的江向卫接到一通电话。 时间越长,表情就越发扭曲。 江婉视若无睹,也动起筷子来。 不一会儿,那张油光水滑的脸上,表情难看至极。 江向卫接完电话,把那部笨重的大哥大往桌上一摔,动静惊天。 “你现在还敢算计你老子了?!” “你训练这么多年,钱是谁出的,你都忘了吗?让你回来结婚,难道是要你的命不成?!” 江婉抬眼看他,一派镇定自若。 “我衣服上可有录音的东西,你再说点什么难听的出来,登报的可就不只是什么联姻了,你这企业家形象还要不要?” 近些年,江向卫的产业正在往高新科技转型,一点点对公司不利的风吹草动,都可能让集团陷入股市危机。 江向东的表情和动作突然凝滞了一下。 江婉还是把录音设备关了。 她看着江向东,继续冷声说道:“你和我妈结婚的时候,就说过绝不干涉她的事业,但是你怎么做?” “你用我要挟她。” “你说,如果她不放弃击剑,回来带孩子,就把我掐死。” 第37章 看完江母的日记后,江婉总忍不住去回想小时候,她教自己练击剑时是什么样的状态。 是轻柔,还是严厉,还是状态非常不稳定。 江婉想不起来了。 已经太久了,隔了上一辈子,和她的生死。 她只记得,妈妈的手很温暖。 握在自己的手腕上,教她握剑的基本姿势;扶在自己的身上腿上,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教她标准的姿势和步法。 “江向卫。”江婉头一次叫自己父亲的名字,应该也是最后一次。 “你真是个人渣。” 从童年到成年,从上一世到这一世,记忆中一向是高大伟岸的代表的江父,终于在江婉眼前,彻底地、轰然倒塌。 江向卫愤恨地看她良久。 监听那头,主编担心地说道:“怎么回事,怎么江婉那边突然没有声音了?!” 贺别雁沉着脸,还没说话,就听见设备恢复了声音。 那边的江向卫说:“你走吧,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接着,是门开,又关上的声音。 又是几分钟,江婉从饭店里出来了。 她刚到车前,贺别雁就拉开车门,下来抱住了她。 江婉后知后觉地红了脸。 “贺别雁,别抱了,我没吃饱,肚子饿了。” …… 吃完饭后,两人坐火车回了榆阳省。 路上还是差不多的景色,江婉却觉得美好又轻松。 她看了眼一旁的贺别雁,被男人精准的捕捉到。 “看我做什么?” 江婉被抓了个现行,梗着脖子回道:“我在想,你来江平市办什么事呢?” 贺别雁扭过头不说话了。 真别扭,他想。 坐了一天多的火车回到省队,已经是晚上了。 时间卡得很好,刚好是李文文办送别宴的这一天。 她不知道江婉和贺教练什么时候回来,还是给两人留了位置。 于是两人刚到训练馆,又马不停蹄地往李文文订的餐馆跑。 “阿婉!你来啦!” “贺教练!你俩怎么一块来的!” 江婉想起李文文平日里对贺别雁的态度,和自己那点不寻常的心思,难得有些支吾。 张筱琪看了三人一圈,先一步出声解了围:“文文,不是说菜上齐了吗,我们快吃吧!” “嗯嗯!”江婉跟着附和。 李文文也没多想,带着他们进了包厢。 贺别雁跟在三个女生身后,看着江婉故作镇静的背影,勾了下嘴角。 江婉和李文文两人入选国家队,自然而然地成了这场饭局的主角。 贺别雁作为教练,在往常训练中和队员很有距离感。 江婉看到有个男队员向他敬了杯酒,贺别雁没拒绝。 这下立马被人围了起来。 贺别雁和她对上视线,冲她无奈一笑。 男人女人分成了两拨,一波围着李文文和江婉,一波围着贺别雁,包厢里一群人闹开了。 江婉和李文文、张筱琪三人被劝酒劝得受不了,跑到屋外躲人去了。 李文文抵在栏杆上,双手伸长,长叹一声:“哎,之后就见不到贺教练了,还有点遗憾呢……” 张筱琪下意识地看了江婉一眼。 她的脸没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没人接话,气氛一时沉了下去。 半晌,江婉的声音显得格外冷清。 “对不起文文,我可能也喜欢上贺别雁了。” 第38章 这话说完,周围更静了。 周边树上的蝉鸣更加刺耳,扎得人神经发痛。 江婉觉得尴尬又抱歉:“文文……” 她是觉得瞒着更难受,也怕以后感情的事情闹大了不好解决。 李文文低着头,声音稍大地打断了她:“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感情这事情,你情我愿的,我也没法儿左右啊。” 说着,她的声音也隐隐带上了哭腔。 “你喜欢就喜欢嘛,和我说干什么!我早就看出贺别雁对你不一样了!” 江婉太知道这种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的感觉了。 她的心也跟着发苦。 “对不起……” 李文文伸手推她:“你先走吧,我看贺教练都要醉了,你快去找他吧,筱琪陪我就行了,你快走吧。” 张筱琪拍着李文文的背,冲江婉使了个眼神。 江婉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而刚刚提到的男人,就坐在饭店院子里、人工湖边的座位上。 就对着下楼梯的出口,一眼能看见下来的江婉。 “江婉?过来陪我坐会儿。” 就算江婉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贺别雁,可他到底也是自己和朋友闹得不愉快的原因。 她本来想溜走的,被点了名,又怕他失足掉湖里,还是坐了过去。 贺别雁好像是真醉了。 他歪着身子,以一种别扭的姿势靠在了江婉的肩膀上。 不过这人一喝醉了就打开了自己的话匣子。 “我最后一场比赛的时候,母亲突然离世了,说是在赶来赛场的路上,发生了车祸。” “当时是世界联赛的四强赛,第一场中场休息的时候……” 他闭了闭眼睛,自虐般地回想:“我还是坚持把比赛打完,但我太高估自己了,对手的技巧很不磊落,我的手腕被他伤到了。” “当时,也是情绪上头吧,突然就崩溃了,我还是弃赛了。” 江婉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腕,心疼地呼噜了一下。 上次他隐隐透露的心事,也是在黑夜。 这次却摊开得更加彻底。 江婉心疼,心也跳得越发厉害。 贺别雁反握住她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