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刮起衬衫,灌得后背鼓囊囊,他放下水瓶,穿风衣。 纪玥距离他一米远,停下。 “陆璟渊。” 男人回过头,“什么?” 她也不明白陆璟渊什么毛病,早已不是兄妹的界限了,又固守着兄妹的名义。 为了不负责。 避免徒增麻烦。 “哥哥。” 陆璟渊拿起瓶子,走过去,“没穿外套?” “在教室。” “纪玥——” 楼上此起彼伏的口哨声。 陆璟渊仰起头,三层的教学楼是露天连廊,金融2班门口的阳台挤满了同学,乌泱泱十几个人,“是周总工啊...” “怪不得周总工捐了一间多功能舞蹈室,纪玥会跳舞——” “哥哥宠妹妹嘛。” “有嫂子就不宠啦,宠嫂子啦...我家的姑嫂仇人似的。” 纪玥推搡他,“你来教学楼干什么。” “你不是挂我电话吗?”陆璟渊脾气大,大约耽误他时间了,眉头紧皱。 她小声解释,“上一节是班主任的课,教室安静,我没法接。” 其实不是没法接,是不想接。 生气他咬的牙印,也生气他在书房软硬兼施的态度。 陆璟渊递出一张票,“下午四点。” 纪玥接过,是《杨玉环》的首场巡演。 VIP席,3号座椅。 六人的观赏区,3、4号居中,是最佳C位。 估计是抢了文化局太太的票。 去年纪玥很期待和他一起,今年,他有了名正言顺的女友,是华小姐的男人了,相约出去,总觉得不对味儿了。 何况华小姐的敌意又大。 她塞回他手里,“我车限号。” “三点二十,宿舍西门接你。”陆璟渊手臂一搪,票还在纪玥手上,末了,他补了一句,“我4号座的票。” 纪玥不领情,“我有晚自习,英语补考没过,背单词。” “你背了也过不了。”阳光浓烈,晒得刺目,他侧身换了方向,“我看过你英语成绩单。” “你什么时候看的?” 陆璟渊言简意赅,“送你回宿舍那天。” 她攥着拳,“你偷窥我隐私。” “摆在枕头上的。”男人余光一瞥她,“56分。” 纪玥确实忘了收在抽屉里,倒被他瞧见了,“只差4分。” 陆璟渊笑了一声,没理她。 她倍感侮辱,趁他不注意,狠狠撞上去。 男人恰好弯腰,清理西裤的尘土,东门操场施工,他途经操场走到教学楼,一路沾了浮灰。 这一撞,扑歪了一寸。 纪玥整个人踉跄,朝地上栽去。 陆璟渊眼疾手快一拽,扶住了她,“偷袭我?” 她不是毛毛躁躁的性子,不至于站不稳,他没松开,捏住她手腕,操控她自己的手托起下巴,明媚的暖光里,她面孔白白净净,新洗的长发没来得及梳理,发际线微微炸毛。 “你有那本事吗?” 纪玥撇开头。 “回班上课。”陆璟渊不逗她了,“以后在学校不许化妆,唇膏也少涂。” 她不声不响的。 “心里骂我了吧?”男人阴恻恻睥睨她,“管得真宽,周扒皮,王八蛋,对吗。” 纪玥揪着卫衣的帽子绳,抻来抻去,肉皮儿里夹着笑,“没骂。” 陆璟渊瞟她那一丝笑,知道猜中了,她是心虚。 “纪玥!经济学老师是男的,一米八,不秃顶,头发可密了!”安然激动跳脚,感染力超强,“他点名了,纯正低音炮,你快上楼!” 纪玥一边答应,一边跑上台阶。 “站住。” 她一僵。 “跑什么。”陆璟渊盯着她右脚,“崴了吗?” 纪玥活动了两下,是不舒服。 男人俯身,撩开她裤口,细细的脚踝贴着胶带,昨天在学校练舞蹈,压腿杠磕出的淤青。 “撞我没撞倒,脚撞崴了,自讨苦吃。” 她目之所及,是陆璟渊乌黑的发顶。 新来的男老师头发密不密她不晓得,陆璟渊的头发很浓密,遗传了周夫人。周淮康年纪大了,稍稍秃顶,不过出席重大场合会戴上假发片,这圈子的大人物,蛮在意形象。 “你会秃顶吗?”她指尖戳了戳他后脑勺,脱口而出。 陆璟渊拧眉,“闭嘴。” “你如果秃了,华小姐一定嫌你丑。” 他直起身,“你嫌不嫌?” “嫌。”纪玥点头,“你别来我学校了。” 陆璟渊一张脸严肃深沉,一抬手,吓得她瑟缩。 以为要挨打。 下一秒,男人剥掉她发丝裹着的叶子,一本正经,“我轮得上你嫌吗?回去。” 纪玥温吞吞爬上二楼,梯子遮挡了陆璟渊,拐角是视线盲区,她这才跑。 新老师的确帅,原来的经济学老师是退休返聘的老头子,古板老学究的授课风格,男生们听得犯困,女生们不爱听。 这堂课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纪玥没多大的波动,窝在后排看着那张票。 临下课之际,叶柏南打来电话。 她趴着接听。 “我在宿舍楼外面,陪你去看舞台剧,有两张票。” 第106章发乎情,止于礼 她脑子轰隆。 叶柏南也买到票了。 “纪玥,在听吗?” 下课铃一响,她收拾了书走出教室,“我在听。” “是你喜欢的《杨玉环》,北方只巡演三天,如果不尽兴,我陪你去外省再看一遍。” 叶柏南的票,是纪玥开口要的。 于情于理,她不能放鸽子。 “我马上回宿舍。” 她挂断电话,后面的同学跟上来,“纪玥,你哥哥找经济学老师干什么啊?” 纪玥一懵,“他什么时候找的。” “老师中途不是离开了十分钟吗,你哥哥在办公室呢。” 她上课走神了,没注意。 “哎——安然在办公室呢,你不信问她。” 同学结伴下楼,纪玥在班门口没动。 安然是班主任钦点的学习委员,高考分数班级第一,结果大二和体育老师搞暧昧,后来体育老师正经交女朋友了,她伤心欲绝,蜕变海王了,成绩断崖式下跌,据说9月份升大四,要换学委了。 安然交完作业从办公室出来,纪玥迎上去,“我哥哥和老师谈什么了?” “你经济学基础差,拜托老师多费心,你哥哥不会亏待他的。”安然挤咕眼,“你订婚了啊?” 纪玥赶忙澄清,“我解除婚约了!” “你解除不也是订过婚嘛,帅哥老师表情可精彩了。”安然模仿老师的语气,“纪玥吗?校文艺骨干...订婚了?” 安然又模仿陆璟渊,“私事导致她缺勤比较多,有劳老师开开小灶补习了。” 学校这地方,有学习的,有八卦的,凡是小有名气的同学,一举一动颇受瞩目,“纪玥订婚”四个字,一星期之内,会风靡全系的。 “你哥哥纯粹是斩断了你的桃花啊。”安然感慨,“谁会要一个有夫之妇啊——” “你有病吧!”纪玥气笑,掐她。 叶柏南站在女生宿舍C楼外。 纪玥是A楼。 她悄悄溜过去,朝他左边“嘿哈!”了一声。 他回头之际,又出现在右边。 叶柏南蓦地发笑,“好玩吗?” 纪玥检查他的手臂,仍旧捆着纱布,倒是不渗血了,左肩的扎伤重新缝合过。 他开不了车,秘书负责驾车。 “其实我自己去也行,你回医院养伤。” “无妨。”叶柏南掏出两张票,一张VIP区的1号票,一张5号票,“好位置被内定了,我只好选了边角位。” 纪玥指着“加价”的红章印,“你加了多少。” “没多少。” 叶柏南是相当体面的,和姑娘约会,不提钱,不显摆,口头干干净净。 不过纪玥了解行情,加价抢票,是一倍起,抢得多,加得多,几乎是拍卖了。 抢票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不看剧,是来交际的。 有一年《洛神赋》巡演,周夫人是3号票。 2号与4号抢出十万的天价,是富商太太要攀周家的关系,没有渠道接触,抢了票,趁着130分钟的演出,千方百计混个脸儿熟,搭个交情。 今天的票价应该也不低。 毕竟周公子在VIP席。 搭上他,和搭上周淮康夫妇是一样的。 纪玥刚坐进车里,辅导员风风火火追出教学楼,“纪玥!” 她迅速抓起副驾椅的毛毯,包裹住自己,弯腰趴下。 一气呵成。 明显是躲辅导员躲出经验了。 叶柏南扫了她一眼,降下车窗。 “纪玥在吗?”辅导员瞟车厢,一个成熟俊朗的男人,一个微微起伏的大鼓包,“四点有英语课。” 纪玥手伸出毯子,拽他的西裤。 他握住那只手,藏在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