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能还我儿子一个真相吗?” 程桥北不敢保证结局,结局是未知的,“奶奶,我只敢保证我会尽力查,如果真查到什么,谁也别想逃脱责任。” 老太活了八十多岁了,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虽然与眼前的人第一次见面,但看得出他是个好人。 将手里的塑料袋交给他,“我没多少活头了,临死之前你让我揣个明白走。” 程桥北宽慰她,“奶奶,你身体还硬朗着呢,别说不吉利的话。” 老太苦笑,“我得病了,大夫说也就半年吧。” 程桥北的心被狠狠砸了一下,脸上的笑僵住了,“……” “唉……”她无奈又略显麻木的叹口气,“还不如急病走了,像前楼的老薛太太,咔吧一下就没了,一点不遭罪,我还得活遭半年罪,这老天爷也不开眼呐。” 程桥北攥紧了手里的塑料袋,“奶奶,什么病?” 老太说:“肝,肝上长了东西。” 程桥北这才明白餐桌上为什么放着一堆药了。 “医生没说可以做手术吗?”程桥北问。 老太摆手,“年纪大了,怕我上得了手术台,下不了。” 程桥北心里发堵,点点头,这是他少有的几次语塞。 程向恒说过他最大的弱点就是共情能力太强,也因为这点认为他在商场上不是个合格的猎手,太过悲天悯人,成不了气候。 说白了,就是他心不够狠。 “害,我当你面说这干嘛。”老太有些不好意思。 程桥北收回眼,当着她的面解开塑料袋的扣子,里面又裹了几层报纸,翻开最后一层看到一张折成四折的信纸,旧信纸已泛黄,墨香渐变,笔迹幽暗,落款是龚玉江,日期在九九年十二月十日。 他一目十行,看到最后,眉心越皱越紧。 老太观察他脸色,“这个有用吗?” 程桥北将信纸收好,“有用,你手里还有龚玉江留下的字迹吗?” 老太:“有,他以前有记录家用的习惯,我没舍得扔,留着当个念想。” 程桥北说:“奶奶,可以先借我吗?需要找机构做个笔迹鉴定,证明这封举报信是出自龚玉江的笔迹。” “行,你拿去吧。” 程桥北临走前,看到老太大把的吃药,病痛的折磨已经将她孱弱的身体苦不堪言了。 从龚玉江的母亲那离开后,程桥北心情沉重,一直到他下班回家,也没缓过来这股劲儿。 尽管他掩饰的很好,陈宁溪还是察觉到他的异样。 程桥北在书房整理证据,陈宁溪端着果盘敲开门,她笑着问: “忙不?” 程桥北朝她伸手,“不忙,进来。” 陈宁溪插起一块火龙果送他嘴边,“今天的火龙果没有红心的,白心没红心甜。” 程桥北慢慢咀嚼,“甜,怎么不甜,口感也不错。” 陈宁溪被他拉到怀里坐在他腿上,“你就会哄我。” 程桥北一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吃水果,陈宁溪注意到桌上的信纸,上面的内容令人震惊。 “哪来的?”陈宁溪问。 程桥北说了下午见龚玉江母亲的事,寥寥几句便道出她悲惨的现状。 陈宁溪抚摸着他的脸颊,“怪不得看你眼里的情绪很忧伤。奶奶真的很可怜,白发人送黑发人,到老了还得了重病。” 程桥北回想下午的事,说:“奶奶犯病的时候,疼得浑身发抖,大把大把的吃止疼药,医生告诉她,病情的后期会发展为肝腹水,就是肚子涨的大大的,人只能说是活着,但活得没有生活质量。……对她的病情,我有心无力,从她家里出来,我总觉得心口特别堵得慌。” 陈宁溪抱住他,手轻柔的顺着他的背,尽管什么也没说,但感受到用力的拥抱,还是给程桥北心灵的安抚。 程桥北枕着她肩膀,说道:“被你抱着好像心里舒服多了。果然你是我的充电宝,情绪低落的时候,只要抱抱你,一切就都能过去。” 陈宁溪说:“那以后只要你心情不好,就多抱抱我吧。” 程桥北说:“我离开前她突然捂着肚子,忍着疼吃了一把药才扛过去。说实话,当时看着心里不好受。我想给她请个专家再看看,也许能治好呢,就不用遭这个罪了。” 陈宁溪说:“奶奶的年纪大了,手术的风险是要比年轻人高很多。况且,就算你想帮忙联系医生,也要征求她家人的意见。” 程桥北有些惋惜,“我问了,她没家人了。所以,才想征求她的意见,再请个肝病方面的专家给她看看。” 孤寡老人? 陈宁溪心一磕,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如果她同意,就帮忙联系医生。对了,下次还打算什么时候去?我跟你一起,尽份力。” 程桥北说:“这两天我准备再给她送些米面油,一些日常用品。” 陈宁溪说:“那就再次问问。” 话题转移到信纸的内容上,陈宁溪问程桥北,“拿这封举报信,可以定他的罪名吗?” 程桥北轻摇头,“目前看,手头上的还不够充分,需要更多对邹勇不利的证据。” 陈宁溪说:“慢慢来,只要他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就一定会留下证据。” 周三,程桥北来到笔迹鉴定中心,将两份样本交给鉴定人员。 经过一周时间,程桥北拿到鉴定报告,认定信纸上的字迹与笔记本中龚玉江字迹一致。 拿到鉴定结论后,程桥北将结果发给了陈蔚川,看到信纸上的内容,印证当年改制确实存在问题,他联系联系调查组,将举报信和笔迹鉴定报告发给调查组。 反馈的结果在两周后迎来了转机,针对龚玉江交通肇事案被再次重启调查,而得到消息的邹勇面色铁青。 他叫来秘书江新宇,“新宇,去查下龚玉江家人的情况。” 第539章名片 江新宇颔首,“明白。” 一个小时后,江新宇再次敲开邹勇办公室的门,“邹总,龚玉江的家人目前只剩他母亲了,父亲七年前去世了,龚玉江未婚,无子女。” 邹勇看眼电脑上的日期,“没事,你出去吧。” 等江新宇关上门,邹勇从抽屉拿出手机联系钟辉,对方接起后叫声老板。 邹勇问:“最近陈蔚川有什么动静没?” 钟辉说:“没有。” 自两人上次联系后,得知钟辉并没在陈家翻出任何有用的证据,便让他先原地待命。 时隔半月,钟辉一直恪尽职守的盯着陈蔚川和叶玉珺,但他们两人作息规律,也没再见陌生人,除了上班下班去买菜,连一点监视的价值都没有。 邹勇让钟辉先回丹江一趟,有些事需要他去办。 回到丹江后,邹勇将龚玉江母亲的地址交给他,“龚玉江的母亲话太多了,你去办一下。” 钟辉心领神会,拿着地址离开。 可当他来到老人家门口时,身后楼门外又走进来两个中年女人,边走边聊,错身而过时还打量钟辉,但只能看到他背影,看不清他的脸。 等她们上楼后,钟辉敲敲面前的门。 同样响了很久才有人应答,“谁啊?” 钟辉说:“我是社区的。” 老太丝毫没防备的意思,“来了,来了。”等门打开,就看到一个带着鸭舌帽的陌生人。 钟辉走进去,老太突然问:“你是来宣传的?” “人口普查,”钟辉边走边打量起房屋来,“你家里就你自己吗?” 他注意到桌上只摆着一副碗筷,连椅子也只有一把,看起来是独居老人。 老太说:“是啊,就我自己。老伴儿和儿子都不在了。怎么这时候人口普查,没听电视上播啊。” 钟辉说:“我们这是市里搞的,不上电视。把你户口本拿来一下,我核对下信息。” 老太对社区工作人员没防备心理,转身就回卧室去拿户口本了。 人刚进去,钟辉后脚就跟着走进卧室。 接到老人意外离世的消息时,程桥北有些不可置信,他一再与对方确认死者身份,核对老人名字和家庭住址,最终确定是她。 他问:“人怎么走的?” 社区工作人员回:“煤气忘关了,老年人记性差,用的还是老式的煤气灶,煤气没关就离开了。还是被邻居发现的,邻居从她家门口经过闻到一股煤气味。” 程桥北想起两人前几天才见面,他还打算请一名专家过来给她看病,怎么就离开了呢。 还有件事,程桥北不明所以,“你们社区怎么有我的电话?” 社区工作人员说:“她生前来我们社区,把你的名片留下了,说万一她有个急事,给你打电话。” 程桥北想起上次见面,她刚开始拒绝,他就塞了一张名片在门缝。 社区工作人员又问:“老人没什么亲属,警察让你过来认下人,后事也处理下。” 程桥北说:“好的。” 社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