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么大个活人,在自己家的府邸,能出什么事?” 可祁尧还是不安:“但她从未离开我这么久过……” 费盈盈踮起脚吻上他的嘴唇,在他唇边诱哄:“阿遁,你好不容易和我在一起,可以不要想她吗?” 祁尧喉结滚动,一时情动。 抱起她往床榻走去。 入夜。 祁尧回到将军府,刚踏进魏洛瑶的院子,便直觉不对劲。 整个院子到处都是黑压压一片,也不见一个丫头婆子。 一个念头从他脑海里闪过,他的手开始颤抖。 一把推开门,屋中桌子上摆放着一个木匣子。 他走过去掀开,只见里面堆满了信。 而每一封信封上都写着那五个字:“魏洛瑶亲启”。 祁尧瞬间感到惊慌失措。 他颤抖着手打开,看见信上写的一行行字,还有落款写着的“费盈盈”。 他呼吸一窒,脸色瞬白。 原来魏洛瑶早就知道一切了…… 而最后一封信,是她写给他的。 薄薄的两页纸,写满了对他的失望和控诉,重似千斤! 落款的“魏洛瑶”绝笔,直接让祁尧心脏骤停。 “不,不会的……” 祁尧连马都来不及骑,直接跑去了席府。 望见席府白布挂匾,他踉跄了下。 他将大门敲得咣咣作响:“娘,阿欢!阿欢在哪儿?” “求您让她见我,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解释!” “嘎吱”一声,大门开了。 只见席夫人头戴白花,身着素衣,从里边走了出来。 她满头的银发将祁尧吓住,他惊恐睁大眼,才看清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竟然是席夫人! 来不及问怎么回事,他上前一步:“娘,阿欢呢?” 席夫人抬起浑浊的眼,侧身让开。 四个大汉,将一樽棺材稳稳地抬了出来。 席夫人让人推开棺材盖 魏洛瑶静静躺在里面,仿佛睡着了一般。 席夫人声音沙哑:“她就在这里,你和她解释吧。” 第11章 魏洛瑶静静地躺在那里,面容安静祥和,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祁尧尝试唤了两声阿欢,无人应答。 她依旧躺在那里,连根睫毛都不曾动过。 从此以后,再也看不见她在春日里绽放的笑颜,也看不到她抓住他衣袖,恳求他别走时的泪眼。 祁尧觉得心脏一阵剧痛。 他天真的认为阿欢那么爱他,一定舍不得离开自己。 却不曾想,这次离开便是永别。 是她倾尽所有的爱,让他盲目自信,一错再错。 祁尧哑着嗓子,像个犯错的孩子,扑在她棺椁前,反反复复好似就会那两句话:“阿欢原谅我,原谅我……” 席夫人冷眼看着昔日威武的沈将军如今失魂落魄的样子,开口嘲讽道:“阿欢永远不可能原谅你!哪怕闹到当今圣上面前,我们席家也一定会为她讨回个公道!” 任凭夫人如何责骂,祁尧都听不到了。 他觉得世界在这一刻静止了,他看不到周围一切人和事,只能听到魏洛瑶一直哭泣。 祁尧想走过去抱住她,想亲手为她拂去脸上的泪痕。 可是在即将触碰的那一刹那间,天地万物都旋转起来。 下一秒,他重重倒在地上。 祁尧再醒来时已是半夜三更,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此刻,夜色冷清,只有巨大的怅然感围绕着他。 空荡荡的府邸,再也没有了阿欢。 他还记得当时自己迎她入府,满天的喜色,称得她如脱水芙蓉般。0 当时祁尧便在心里暗想,自己一定要对她好。 到最后…… 终究是他对不起阿欢。 强烈的悔恨感席卷着他,迫使他独身来到澄心园。 “澄心园”这个名字当初是阿欢亲自取的。 她在书房里一呆就是一下午,最后在末时拿着字帖递给他,一脸认真地说:“澄心,希望我们内心永远澄澈、永远明亮。” 可最终只是她做到了,于是她带着那颗澄澈的心走了,一点回忆都不肯留给他。 当初的承诺如同剑刃般,刺进他现在伤痕累累的心脏。 阿欢,你要如何才能原谅我…… 祁尧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自己,是他害了她。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左胸膛的深处正不断泛起一阵又一阵尖锐的疼痛,没完没了地往外冒。 内心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他那双无神空洞的眼眸又有了一丝的光亮。 “雨筠,雨筠呢?”他竭力地嘶吼,双眼通红。 雨筠向来和阿欢形影不离,她肯定知道阿欢如今在哪里。 祁尧发疯似的嘶吼响遍了整个沈府。 半晌,一个丫鬟瑟缩地低头回应:“雨筠姑娘已经好几日没瞧见身影了。” 怎么可能…… 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找,都给我找!” 祁尧一甩袖,丢下这句话。 那丫鬟吓得头都快埋进了地砖里,连忙哆嗦着点头,随即匆忙退下去了。 不久,沈府主母自缢的事闹得京城满城风云。 席家誓要为自己女儿讨回个公道,请求贬斥祁尧的折子像雪一样飘进了宫里。 一边是肱骨之臣,一边是得力将领,听说皇帝为此事也是左右为难。 宫里只得先将此事按下不提,试图等着沈席两家私下解决。 可席家摆明了态度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联同言官在朝廷上日日声讨祁尧逼死发妻的罪行。 最后皇帝实在不堪承受。 有日下朝后,祁尧被一位公公喊住。 他转身一看,发现来人正是皇上身边的统管苏公公。 “沈将军请留步,陛下有要事需得和沈将军商量,还请将军随奴家移步养心堂。” 闻言,祁尧心下了然。 养心堂内,丝丝缕缕龙涎香从那顶香炉里飘了出来。 传闻中的九五之尊就坐在上堂的那把黑木金丝龙纹椅上,原本不怒自威的他似乎也有些疲惫。 “听说前段时日你夫人自缢了?” 祁尧微微阖上微红的眸子,竭力忍住内心翻涌的酸涩,低沉地吐出一个字来:“是。” 皇帝抬头看了看她,随后叹出一口气来:“罢了,席家如今就想讨要一份和离书,你给就是了。” 此言一出,祁尧瞬间脑子一片空白,仿佛全身血液都停止了。 他猛地抬头看向上座的人,眼神里满是震惊。 皇帝略微沉吟,反问道:“怎么,一份和离书也给不得?” 祁尧缓慢地低下头来,一字一顿答:“陛下赎罪,微臣做不到。” 第12章 祁尧从宫里出来时,天光都已暗淡下去。 马车徐徐地行驶着,路过席府时,他心脏骤地停了一拍。 “停。” 他伸出手来,拨开帘子。 直到今日,席府房梁柱子上垂挂着的白绸总算取了下来。 祁尧稍稍安下心来,就当她未曾离开过。 今日在养心堂上,皇帝始终没能拗得过他。 他皱了皱眉,说此事必须得给席家一个交代。 祁尧慢慢跪下,触地叩头。 “臣愿意接受任何处罚,唯有一条,”他抬头平静地注视着天下的九五之尊道:“臣永不休妻。” 皇帝眼看着拿他没办法,只能当即下了口谕,让他过了年关便继续去镇守北疆,此后永不返京。 祁尧垂眸算了算,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两个月的时间,给他找到阿欢。 初冬时节,一场小雨忽至,将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片朦胧烟雨之中。2 祁尧刚得了消息,便匆匆忙忙随意披挂了一件玄袍往外跑。 正好赶上了席家的人马运送着一尊大理石墓碑,上面清晰地刻制“爱女魏洛瑶之墓”。 他连忙唤人将自己先前找遍了京城工匠,才打造出的石墓搬了出来。 众人都说他背信弃义,席家不允许他去参加阿欢的葬礼。 可不管世人怎么想,他总是要送阿欢一程的。 只是还未靠近,席家领头的管家便先认出了沈家的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