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就听慕霆骁冷嗤一声。 “他伤的是我,你究竟是有何颜面求到我头上来的?” 温母霎时如遭雷劈,脸色一白,又强行镇定下来。 “你说什么?绝不可能,我儿子那么胆小,连刀都不敢握,又懂事听话,怎么可能会伤人呢?”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温母蹭了蹭手心的冷汗。 慕霆骁只觉得可笑至极:“误会?我没有告到你们倾家荡产只是让他蹲几年牢,就已经算是看在倾城的面子上了。” 温母彻底慌了,如今顾倾城死了,唯一的儿子又入了牢,她年事已高,又有谁来给她养老? 思及此她竟“扑通”一下,直接跪倒在慕霆骁面前! “霆骁,慕总啊,求你既往不咎,把温璀从牢里带出来吧!他受不了里面的苦的!” 她以为自己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拉下了老脸,她一个年纪这么大的长辈跪一个像他这样的小辈,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谁知慕霆骁竟冷血到不为所动,他薄凉的唇轻启,带着讽刺地笑意。 “你真是无药可救,他受不了苦,倾城这么些年受的苦就受得了吗?” “都是成年人了,他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你就算在这里跪到死,我也不会帮他的。” 慕霆骁眼底浮现出浓浓的厌恶:“别再让我看到你,否则我会让你后悔踏进这座城。” 说完,他长腿一迈,径直走进了电梯。 下午天气阴沉。 福泉墓园内,肃穆寂静,没有多少人。 慕霆骁手握着一束鸢尾花,轻车熟路地找到顾倾城的墓碑。 他俯身将鸢尾花搁置在墓前,指尖抚摸上碑文铭刻的字,最后停留在女人笑颜依旧的黑白照片上。 “原谅我一直没有勇气来看你,就好像只要我不来,你就一直还活在这个世上。” “你要等等我……” 思及温母恶毒的嘴脸,慕霆骁眼中的愧疚更深。 “我现在只恨没有早点认识你,好带你脱离苦海。” 话音刚落,慕霆骁一怔,随即垂下眸。 留在自己身边,对顾倾城来说就不算苦海了吗? 出神之际,耳畔响起了脚步声。 慕霆骁余光冷冷瞥去,却见到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江亭序,手上正有一束白玫瑰。 江亭序也没想到,他打听了很久顾倾城葬在哪里的消息,刚有眉目,却在这里遇到了慕霆骁。 “你来做什么?” “你怎么在这?” 两人同时出声。 慕霆骁收回手,不去看他:“我是倾城的丈夫,当然是来看她。” 江亭序嗤笑一声,眼底的轻蔑毫不掩饰:“倾城的丈夫,你配吗?” “她活着的时候你漠不关心,现在做出这一副浪子回头的模样给谁看?” 慕霆骁神情一痛,眼底浮现出一抹深深的自嘲。 面对他带刺的话语,慕霆骁好似全不在乎,只是问:“倾城都和你说过些什么?” 江亭序冷眼瞥他,一贯温和的言语此刻皆化为了锥心的讽刺。 “你现在问这些有什么意义吗?倾城她已经死了。” “是被你的冷漠自负一点点逼到心死的,如果她还活着,也一定不会想再见到你。” 第40章 随着江亭序的话音渐落,慕霆骁脸色灰败,眼底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那一直紧绷的脊背仿佛也在这一刻被压垮。 看着此刻慕霆骁憔悴颓然的模样,江亭序眸中终于闪过一抹报复的快意。 墓碑前的鸢尾花随风轻轻摇曳着,慕霆骁只觉得心也被绞碎成齑粉随着这缕风消散而去。 整个人的生机仿佛也在这一刻湮灭。 心口像要被生生撕裂一般,喉间尝到一股腥甜。 慕霆骁却轻轻笑了,所有的苦涩悔恨和那股腥甜一同咽下:“我知道她恨我,不想再见到我。” 否则怎么会一次也不来梦里见他呢。 “这也是我最后一次来看她了。”慕霆骁的话音轻若无痕,夹杂在冷风和松柏摇曳声里,让人听不真切。 好似将一切都放下了。 只是在离开前,慕霆骁最后深深看了眼照片上顾倾城的模样,短短的几秒,却好像已经过完了一生。 江亭序没有说话,神情始终冷漠。 直到慕霆骁离开后,他才将那一束白玫瑰轻轻放在了顾倾城的墓前。 却在抬头看到墓碑上顾倾城那张比记忆中成熟了些许的面容时晃了神。 江亭序只感到恍若隔世,心底对慕霆骁那点报复的快意在这一眼里顷刻间荡然无存。 报复了他又怎么样,顾倾城也已经回不来了。 “你真的很傻,把所有事都藏在心里,过得这么累,为什么邮件里一句也不说?” “明明只要你开口……” 江亭序垂下眼喃喃自语,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冷风。 江亭序一辈子都没有想过,一次离别会成了永远的生死相隔。 他立在这一方冰冷的墓碑前,仿佛又见到了那道倔强的身影。 记忆又回到高三毕业前,最后一次和顾倾城见面,告诉她自己即将出国的时候。 “你要走了?”顾倾城闻言满是诧异:“怎么这么突然。” 江亭序“嗯”了一声,长睫微垂看不清眼底的情绪:“明早九点的飞机。” 他满腹心事,但毫不知情的顾倾城却是真心为他高兴,甚至打趣了一句:“那我们以后再见面,是不是该称呼你小江总了?” 他笑了笑,却没说话。 江亭序从小的记忆里就只有母亲一人拉扯他长大,为了生存带着他四处奔波。 他的母亲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只有每次提到父亲时,情绪才会失控,长久的缄默不语之后,总会摸着他的头发告诉他:“爸爸的身边围绕着太多人了,妈妈累了,只希望你好好的。” 只是那时候的他还不明白,母亲眼神中的意义。 直到母亲抑郁劳累而终后不久,却又忽然冒出个生理意义上的父亲,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母亲,只是他父亲众多情人中的一个。 飞机起飞前的几个小时,他在航站大厅等了很久,才终于等到从人潮中挤出来的顾倾城。 “你不是说没空不来吗?”江亭序看着她失笑,纵使望眼欲穿也要嘴硬。 顾倾城却只是随意擦了擦脸上的汗,塞给他一个包裹:“怕你以后去了国外就吃不到这些好吃的了。” “到底是你唯一的朋友,想想还是该来送你一程。” 登机的广播响起的时候,他其实很想在离开之前将自己暗藏的心意宣之于口,却又怕归期太远,而承诺太缥缈。 催促登机的广播再度响起,最后他也只是说了一句:“我走了,以后也别忘了联系。”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等到他终于有能力可以许诺她一生的时候,心爱的人却早已嫁为人妻。 第41章 江亭序不自觉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心绪再也无法平静。 他曾经辗转换了很多次家,转过很多次学校,因为孤儿寡母地讨生活,各种冷眼和流言蜚语几乎要将他淹没。 江亭序挣扎浮沉,变得越来越封闭寡言,直到后来在兼职的店里,遇到了同样出来半工半读的顾倾城。 不同于他的消极沉闷,顾倾城的脸上每天都带着笑容。 起初他很讨厌看到这抹刺眼的笑,可到后来,顾倾城脸上的笑越来越少,身上的淤青越来越多。 他才知道,顾倾城也只是强颜欢笑而已,实际过得也不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后来相熟一点,他还曾天真地问过她:“你每天兼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