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内。
正是秋菊盛开之际,满园菊花形态各异,万紫千红。 徐知柳在嬷嬷的陪同下缓缓散着步,神色平静,太医让她偶尔走动些能对日后生产有利。 她自然是听从。 只是近来,她害喜得厉害,还未走两步,胃里顿时一阵翻涌。 她捂着嘴疾步到湖边,扶着树干呕了几声。 再抬眼之时,她正好与一旁的梁佑安视线撞了个正着。 梁佑安眉头蹙起,上前来,温声问:“娘娘可还好?” 徐知柳愣了一下,回头看去,只见自己的宫人皆在远处候着,而梁佑安的身旁竟也没有旁人。 这场‘相遇’,倒像是刻意为他们二人设计的。 “侯爷怎的独自一人过来?” 徐知柳不信梁佑安不知道这其中的含义,秀眉冷蹙提醒。 闻言,梁佑安沉默片刻,却是缓声道:“若臣说,臣是来见娘娘的呢?” 此言倒是大胆。 徐知柳静静望着他,眼底露出几分诧异。 “侯爷慎言。” 最终,她也只是冷冷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徐知柳不愿给自己惹麻烦,转身准备离开。 尚未踏出半步,身后梁佑安却忽地问她:“陛下待你好吗?” 脚步一瞬止住。 徐知柳定定回头看他,半晌她极淡地扯出一抹笑来:“自然极好的。” “那这便是你想要的日子吗?”梁佑安眸色沉沉又问。 徐知柳脸色微僵,她看着梁佑安眼底的担忧和认真,心里却愈发觉得可笑。 她笑,这话竟然会是梁佑安来问她。 “侯爷,我过上什么样的日子,自己有得选吗?” 徐知柳轻声问。 梁佑安身形僵住,神色难看:“自然是有得选的,你若是不愿意,谁能逼得了……” 话说到此处,他自己却没了声。 她不愿意,谁逼得了…… 不是的,在这世道,徐知柳没有依靠,确实任谁都能逼得她。 自知理亏,梁佑安哑然。 徐知柳冷笑出声,却是将他没说完的话一一回答了:“谁能逼得了我?那我便告诉侯爷好了。” “如今的我自然是无人能逼我。” “可听闻侯爷的夫人徐知柳曾经是徐家的庶女,她倒是受尽了逼迫。” “嫡姐身亡,徐家怕侯府中的幼子被忽视,便逼迫她嫁给姐夫,不过这事倒也是她自己自愿,毕竟她那个时候傻,年轻时喜欢你,甘愿做了这枚棋子。” “后来,侯爷逼她好好照顾孩子,侯老夫人逼她给自己夫君下药,就连那半大的小世子也逼着她,她全忍了下来,但最后呢?” “你们逼着她无路可走,只能走上最后一条路,如今却要来质问她为何选这么一条路。” “她真的有得选吗?” 徐知柳定定望着他,眼眸泛红。 梁佑安一时喉咙堵住,却再无声音。 见状,徐知柳笑了笑,低头摸着自己的腹部告诉他:“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梁夫人或许有过怨有过恨,可我没有,我信一切命中早有注定,我信我来到此处,或许就是在等待我孩子的出世。” “侯爷,前尘往事就莫要再提了,我此生惟愿过着平静的日子,愿你也是。” 句句入耳,梁佑安的目光落在她的腹部,也无比清晰明白,两人早已无法回到过去,他亦没有半分机会弥补。 他能做到的最后的弥补,就是离她远些,不给她造成困扰。 良久。 梁佑安缓缓后退一步,朝她拱手:“臣恭送娘娘。” 徐知柳没有再多留,很快离去。 离开御花园时。 徐知柳看见了一抹明黄色的身影从一侧宫门离去。 她心中骤然一顿,往下一沉。 自梁佑安回京,谢明渊对她的疑心似乎愈发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