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对着苏星悦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故事很短,但他却有好多话要讲,或许是刚才的风太过温柔,将他心湖撩动,湖底翻涌,难得的倾诉欲上头。
从最开始的打算到后面丁振中的提议,男人一五一十徐徐道来,从他的话中,苏星悦也确定了一件事,他确实是知道自己的“不正常”,也知道了男人在知道她的“不正常”之后,不仅没有放弃她,而是企图用一种春风化雨徐徐图之的方式,来一点点的改变她。 明明他们当时认识还不久,还拥有一个并不那么好的开始,她自认对男人的感情是一天天的积累,可似乎从一开始,男人对她的感情就如岩浆般滚烫,如海浪般磅礴,不知不觉将她包裹住。 讲到最后,男人心酸地停下,苏星悦倾身拥住他,脸颊贴了贴男人的脸,仿佛在作出一个承诺,“就做你想做的吧,我们都会一起慢慢变好的。” —— —— 三天后,苏星悦和陈宸启程前往瑞丽,本来男人是不打算让苏星悦去的,瑞丽远不说,到底是边境城市。 先坐飞机到了昆明,然后再高铁转大巴到了瑞丽市下的一个县公安局。 路途遥远,陈宸一路上都在留心苏星悦的状态,幸好,只是不爱说话戴着口罩,其余情况都不错,男人在路上也顺便和丁振中聊了一下苏星悦目前的情况,丁振中给陈宸推了一个心理医生的名片。 到县里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八点,饥肠辘辘的两人在路边随意找了一家小餐馆吃饭,然后在酒店安顿下来,第二天才去公安局。 这次退役的缉毒犬是一只德牧,名叫巴顿,今年6岁,服役3年,这次申请领养它的有大概十户人家,对于巴顿的领养,没有通过社会,不然有意向领养的人会更多。 第二天八点,苏星悦和陈宸就到了公安局,跟执勤的民警说明来意,对方便将他们带到了后面院子,戴着帽子和口罩的苏星悦默默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除他们之外,另一边还有两个人,看着像是一起的。 八点半,初步审核通过的十户领养人家庭陆陆续续到达,巴顿的临时训导员从走廊走了过来,先招呼他们一起去了会议室。 屏幕上播放着巴顿的英雄事迹,再配合训导员的讲述,在场的人无一不是认真聆听。 在简单介绍了巴顿之后,训导员就把他们带到了一个训练场上。 “等会我会把巴顿牵出来,各位都是非常适合领养巴顿的家庭,但巴顿最终要去到哪个家庭,得由巴顿tຊ自己决定。” 无可厚非,在场的人都同意,没一会,训导员就转身去了犬舍,而留下辅助的民警让他们把头上的帽子和口罩摘掉,再隔一段距离围成一个圈。 “紧张吗?”男人帮苏星悦摘帽子的时候,低声问道,目光担忧地看着她。 “嗯,还好,”小姑娘声音小声纤细,虽然抿着唇瓣,但神色还算放松。 苏星悦和陈宸半蹲着靠在一起,没了帽子和口罩,小姑娘也不好意思抬头去看其他人的情况,只是揪着脚下的草坪,直到训导员牵着巴顿过来,才微微抬头。 那是一只威风凛凛的德牧,如果不是夹着尾巴眼神闪躲,步伐之中无意识地贴近训导员,就非常符合苏星悦印象中威风凛凛的警犬。 或许是常年的低社交,苏星悦对于情绪的感知异常敏感,巴顿一出来,她似乎就与他心意相通,能感觉到他的局促不安和紧张,再想到它的经历,小姑娘缓缓抿起唇瓣。 今天的天气不错,接近十一月的滇省气温也不低,苏星悦今天只穿了一件薄外套,而她身旁的男人,更是只穿了一件薄款长袖。 来领养的家庭之前戴了帽子的,现在也露出了真面目,训导员先是一一观察了一下,目光扫过苏星悦的时候,却停顿了几秒。 陈宸察觉到了,视线投了过去,而苏星悦也隐隐发觉了,抬眸看了一眼。 “巴顿,这些都是你未来可能去的家庭,你看看你想去哪里?”训导员单膝跪在巴顿身侧,捧着巴顿的脸揉了揉,巴顿的视线落在他脸上,却没有什么反应。 训导员缄默了几秒,又重重揉了一把,才解开他的链子,“去吧巴顿。” 巴顿有些懵,仰头看着训导员却没有动作。 “巴顿,去看看你喜欢谁。”训导员又说了一句,巴顿才将头转过来,看了看周围的人。 在训导员将时间交给巴顿的时候,有些家庭已经开始用动作或者声音引诱它过去,苏星悦也想像他们一样,但声音到了嗓子,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巴顿站在中心不动,训导员忍不住推了一下它的屁股,巴顿回头看了他一眼,才缓慢地前进。它走了几步,又停下了,只用一双棕色的眼睛默默观察着,其他人的引诱声和动作,对于它来说似乎毫无吸引力。 苏星悦也忍不住热切地看着巴顿,心里期待着它能选自己,尽管她在内其实不抱希望。 她是个有点悲观的人。 所有人都在期待巴顿的下一步动作,能来领养它的,耐心都不会太差,不少还是多宠家庭,像陈宸和苏星悦这样情况的,还是少数。 在全场万众瞩目之下,巴顿动了,依旧是夹着尾巴情绪不高,但似乎有了目标,目光坚定。 苏星悦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被一只小狗坚定选择,它就这样向着她走过来,目不斜视,周围人的呼唤似乎听不见,只有眼前的是自己的坚定目标。 苏星悦忍不住张开了手,可巴顿没有如她所愿走到她的面前,而是在她的身侧,默默坐了下来,像每一次他们出警之前的集合,就这样坐在训导员的身侧。 巴顿的新训导员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眼眶濡湿,陈宸也没想到现在的情形。 很显然,巴顿替它自己挑好了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