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趴在地上,狼狈得像条发疯的野狗。 此后他对我的虐待从不留丝毫证据;我也从未曾对他妥协过一分钟。 少年的我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勇气,竟然又和他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半年之久。 我艰难地睁开眼睛,白色的墙面,白色的帘子,白色的床单,将我从回忆里拉回到现实。 随着我逐渐看清眼前的一切,病房里也开始乱成一片。 周遭乱哄哄的,熟悉的耳鸣声再次传来,一切又变成了只有动作和表情的默片…… 我只能看到他们的表情和动作——沈矜、林兮、护工阿姨、几个护士、主治医生、沈暨白。 他旁边还站着我爸…… 每个人都向我的床边蜂拥而来。 又是许久未见,我下意识地想叫“爸”,但只有口型,嗓子哑到发不出声。 像被人毒哑了一样,无助地看着周遭的一切。 “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医生站到床边率先开口。 我艰难摇头,表示除了嗓子再无其他。 有人递过来一杯水,小心翼翼地把吸管给我放到嘴边。 我定睛一看,是沈暨白,他一直坐在床边。 看着我开始咽下第一口水后,他淡淡开口,“说不出话就先不说了,我让陈秘书买了些吃的,吃完再睡会儿,别胡思乱想,宴会上的事只是意外……” 提到宴会,我鼻子一酸。 “啧,怎么刚醒就哭?现场安保出了纰漏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随着他的解释,眼泪很快模糊了视线。 我还是说不出一个字,但着急的模样已经足够沈暨白肉眼可见地紧张。 我哭着摇头,示意他不是他说的那样。 但他仍强装一副很随意的样子继续解释,“好了好了,真的是有些媒体在故意引导舆论,警察已经在处理了,等你出院,我让他们来排着队给你道歉,好不好?” 他哄我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到骨子里。 曾经我愿意永远沉溺进去,但现在,只是更深地陷入无解的挣扎与矛盾。 于是低头躲闪他伸来给我擦眼泪的手。 我拿起手机,打字,“精神分裂,是会遗传的对吗?我的病,遗传自我妈对吗?” 他盯着手机上那行字,愣住半晌,意识到了我恢复记忆的现实。 仿佛很不愿意面对般地,闭上眼睛,绝望地把视线移向旁边。 我自顾自地继续打字,“沈暨白,我们很早就认识。” 是的,我认识他已经很久了,久到我自己都忘了。 捉襟见肘浑浑噩噩的生活,晃到了14岁。 本杰明经常一消失就是两三个月,回来的大半时间,都是因为已经身无分文,不得不回来重新满血。 有一天放学回家,我一进门正好撞到他在对我妈拳打脚踢。 他摇晃着她的肩膀,用力拍打她瘦到凹陷的脸,毫无怜惜地拍出清脆声响。 他怒吼,“另一张银行卡的密码!到底是多少!快想!想不起来我杀了你!” 以我妈之前的成就,她确实有一些积蓄。 而现在她只会瞪着木然的眼睛,错愕摇头。 与其说这个世界抛弃了她,不如说她抛弃了这个世界。 同时也忘了一切。 甚至挨完揍,她都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是颤颤巍巍地跪地爬行,用瘦骨嶙峋的手,满地捡拾着笔刷,嘴里喃喃自语着什么,旁人听不清。 我本能地抓起一把凳子朝本杰明砸去。 那次力量悬殊的身体博弈,也彻底改变了我的命运轨迹。 第75章 这位小姐 你多大了? 这次力量悬殊的身体博弈,也彻底改变了我的命运轨迹。 他真的生气了。 我被打到只剩一口气。 扔在挣扎中抓住了他的小臂,拼尽全力,狠狠咬下了一块皮肉。 该是庆幸他那天喝了酒,不然我也没有机会在他踉踉跄跄一边喊着要杀了我一边去厨房找菜刀的空隙夺路而逃。 我跑到一处公园躺椅上,缓了很久很久,周身才逐渐恢复知觉,浮肿的伤口木然疼痛。 并不敢贸然告诉学校,怕和上次报警一样,他被带走又被释放回家,那我无异于羊入虎口。 我尝试拨打从我妈手机里抄来的亲爸的电话,发现已经是空号。 她疯了许久,怕是早已忘了旧人。 趴在麦当劳的桌子上,熬过来离家出走后的第一夜。 那晚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怎样才能一个人活下去,用一种不被人发现任何异常的方式。 答案是要有谋生手段。 于是第二天我便仓促找了个兼职,放学后在一家酒吧当服务生。 原本老板看我身份证未成年,并不打算要我,但又看了眼我的身高长相,听说我对薪酬要求不高,只要管吃管住就好,就犹豫了。 14岁的我身高已经过了一米六,出落成少女模样。 最后他说,“你长得好看,在这儿干好了小费都能撑死你。”便当是默认我入职。 没有合同,也没办任何入职手续。 我心领神会地微笑,“谢谢老板,我只求个落脚地方,不会给您添麻烦。” 熟悉了几天业务以后,我就被安排在vip区。 经理说现在来光顾的富豪们口味越来越挑剔,我这种又纯又欲的长相在夜场里最受待见。 我心想受待见又如何,我既不坐台也不出台,除了端茶倒水,其他一律爱莫能助,于是也只是不屑地撇撇嘴。 但那天我见到了一个嘴角带伤的年轻男人。 宽腰窄肩,身体运动的痕迹明显,穿着一套价值不菲又张扬的T恤和长裤,胳膊上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 从进门那一刻到走进卡座,他身边前呼后拥,没少见人上来献殷勤,甚至我们值班经理都没排上队上去说句话。 只是他看起来心情并不是很好,一脸的桀骜与不爽,走起路来气势汹汹。 一看就是不务正业经常打架的纨绔子弟。 他身边还跟着一群小弟模样的同伴,那些人边走边半开玩笑地打岔互怼,但实则个个都在看他的脸色行事。 我盯了他们半天,以至于女领班让我过去送酒都没听见。 她端着酒路过我时用手肘怼了我一下,“愣什么,赶紧跟上。” 穿着酒吧统一定制的女仆装,戴着一副浮夸又廉价的兔子耳朵,和很多穿着一样的服务生一起,恭恭谨谨地端着一瓶瓶价值不菲的酒,在他们面前站成一排。 那些酒有的我认识,有的闻所未闻。 灯红酒绿,音乐嘈杂,卡座周围站满了保安,甚至拉起了警戒,气势上十分唬人。 我自然是没见过如此阵仗,加上来人又有些生猛的样子,手不禁轻微发抖。 好在混在一堆人里并看不出来,也算勉强蒙混过关。 咬着牙坚持到大家把一瓶瓶开好的酒摆在桌子上,纷纷退场,我才偷偷舒了一口气。 有的姑娘拿到了小费。 而我则被叫住了名字。 他说, “这位86号小姐”。 86号,是我胸前的数字。 我怯怯地站住,收回了刚要小跑着离开的脚步。 社会经验有限,我终究是胆怯的。 他坐在沙发里,一脸戏谑,“你多大了?” 原本我应该编一个刚成年的年龄,这样才合法合理,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他那双深邃又玩味的眼睛,愣是一紧张把实话说了出来。 “……14岁。” “未成年啊?”他随即挑眉。 周围的兄弟们刚才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