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猛地一刺。 自从沈鹤寻成了消防员,他就多了个习惯,会将每一次的任务记录在日记上。 他跟我提起这个时候,满脸的意气风发:“又棠,这可是我的勋章。” 我抿了抿唇,翻到了日记的某一页。 【2018.6.18,城武区青安路碧湖小区坍塌,成功救援被困群众六名,轻伤归来。】 我盯着那行字,指尖颤抖。 张诵说的没错,我病的更重了。 我跟沈鹤寻是2019年相亲认识,在日记记录的这个时间点,我们并不相识。 而现在2024年的我,居然幻想出了一个根本不认识我的沈鹤寻。 我放回日记本,颓然的倒在床上,缓缓闭上了眼。 当我再醒来时,已经第二天上午十点。 我洗漱好,开车朝诊疗室驶去。 诊疗室里,张诵放下我的诊断报告,神情凝重。 “姜又棠,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听见了沈鹤寻的声音?” 我点了点头。 张诵目露思索,然后掏出手机翻到沈鹤寻的号码,按下了拨号键。 “您好,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我放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收紧,一股难言的闷疼盈满心间。 张诵温和的看着我:“姜又棠,我知道沈鹤寻的离开对你打击很大。” “可你不能活在过去,别沉溺这种幻觉,否则,你会精神崩溃。” 我沉默了很久,才点头:“我知道了。” 走出心理诊疗室,我手中又多了一大袋子抑制药。 我坐上车,却迟迟没有启动。 我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通话记录。 最顶端的,却不是昨夜的那通电话,而是三天前的一个推销号码。 苦意一瞬蔓延口腔,我靠在座椅上,涩然扯开唇角。 我垂眸,刚启动车子,手机却震了起来。 我倾身过去,却在下一刻愣住。 手机屏幕上闪动着的名字是:沈鹤寻。 我心脏突然颤抖起来,耳畔响起张诵的话。 “别沉溺这种幻觉,否则,你会精神崩溃!” 可只过了两秒,我便按下了接听键。 我不怕分不清虚幻与真实,我只怕我再也梦不到沈鹤寻。 电话连接车载音响,沈鹤寻歉意的声音充斥车厢。 “抱歉,这么晚才给你回电话,请问你是谁,找我有事吗?” 这一刻,我只觉得如坠云端。 半晌,我强忍泪意,眼底倒映出灼热的日光。 “沈鹤寻,我是你的妻子,姜又棠。” 第3章 空气安静的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而沈鹤寻声音发沉:“小姐,请你自重,我还是单身!” “还有,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没有的话,以后不要再打电话给我了。” 我怔愣一瞬,随即苦笑。 我怎么忘了,在我的幻想里,沈鹤寻似乎并不认识我。 我嘴里发苦,眼前闪过他日记上的记录。 【……碧湖小区坍塌,成功救援被困群众六名,轻伤归来。】 我低低出声:“我只是……只是想知道你在碧湖小区的任务中伤的重不重。” 沈鹤寻性格正直,唯一会说谎的时候,就是对我隐瞒他在任务中受的伤。 这种在遇到我之前的伤势,他更是提都不会提。 我正想着,耳畔却响起沈鹤寻的声音。 “姜小姐,我跟你毫无关系,也不需要你的担心,如果没事的话,再见。” 他冷淡的语气,变成忙音的手机,都像一把刀深深刺进我心里。 哪怕我知道这是一场幻境,也没了回拨电话的勇气。 我放下手机,沉沉吐出一口气,启动了车子。 无论如何,我只要这种他还活着的感觉就够了。 回到家后,我将袋子里的药放进抽屉,然后走进了书房。 嵌入式的书柜里,整整齐齐陈列着无数奖章。 结婚后,我将沈鹤寻所有的荣誉都收集起来,做了这样一面柜子。 当时沈鹤寻还不好意思的挠头:“又棠,把这个钱花在衣帽间上多好……” 但我却认真的看着他:“沈鹤寻,这是我为孩子准备的。” “等他懂事后,我要指着这些告诉他,他父亲是个多了不起的英雄。” 时至今日,我还记得沈鹤寻当时别开眼,耳尖却泛红的样子。 我眼前突然一片模糊。 我抬手使劲揉了揉眼睛,面前的柜子里,正矗立着一座铜制奖杯。 消防员体能对抗赛亚军,沈鹤寻,2018年7月20号。 这是沈鹤寻从业生涯中唯一的遗憾。 我记得他跟我提起这座奖杯的故事时,眼里闪过的失落。 “其实我为这场比赛准备了很久,可惜后来参加隆镇市震后救援工作的时候右手粉碎性骨折,最后只能输给邻市的一个同事。” 我心里突然一动,那在我的幻想里,我能不能弥补沈鹤寻的这份遗憾? 我立刻拿起手机,拨通了沈鹤寻的电话。 这一次,他声音里隐隐带了怒意:“这位小姐,你到底有什么事?” 我被他生硬的话语刺的心尖一疼,但我还是开口。 “沈鹤寻,6月25号隆镇市会有地震,你一定要记住,救援任务中千万不要在鸭子山逗留。” “那里会发生泥石流,而你的右手会受伤。” 电话里的沈鹤寻声音骤冷:“根据法律,编造散播灾情谣言造成民众恐慌,是会被判刑的。” “还请你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我也不想再听见你的胡言乱语!” 我愣住时,对面却已经挂了电话。 我不禁躺下来,心里一阵阵刺痛。 这场幻境实在是太过真实,我险些都要以为对面的人是个活生生的沈鹤寻了。 但我的沈鹤寻,怎么可能对我说出这么严厉的话呢? 这一夜,我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半夜,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起来,外面阳光正好。 我洗漱后,端着牛奶照旧走进书房。 推开门的一瞬间,一道光折射照进我的眼,刺的我闭上了眼。 片刻后,我才算适应强光,下意识朝着光源处看去。 下一秒,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只见阳光照射进玻璃柜里,那座体能赛的铜制奖杯,赫然变成了金色! 我不可置信的走上前,却见奖杯底座的那行字变了—— 消防员体能对抗赛亚军,沈鹤寻,2018年7月20号。 第4章 我神情恍惚的抬手,拉开柜门触摸上那一行字。 真实至极的手感让我只觉得心惊,我的病情似乎更严重了。 我看着‘沈鹤寻’三个字,鼻尖突然发酸。 “鹤寻,如果这是真的该多好……” 可我做不到,我只能在这场一个人的幻想里独自悲欢。 这时,门铃声突然响彻空荡的屋子。 我走到门口,却从可视门铃中看见林以寻的身影。 我拉开门看着他,疑惑开口:“林医生,我已经休假了。” 林以寻看上去有些局促:“我知道,我是想问问你,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 “你别误会,我只是不想失去你这样一个尽责的同事。” 尽责…… 这两个字突然扯痛了我的神经。 我回头看向沈鹤寻的遗像,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 我垂下眼:“林医生,你错了,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尽责。” 林以寻一怔。 我没有再说,只是礼貌的朝他点头:“抱歉,我要休息了。” 关上门后,我走到沈鹤寻的遗像前,苦笑出声。 “如果你听见我这样说,是不是又要教训我了?” 毕竟沈鹤寻还在世时,他的信念就是他的入队宣言—— 【不畏艰险、不怕牺牲、赴汤蹈火、竭诚为民。】 每次任务,他都是冲在最前方的那个。 他曾问我:“姜又棠,如果我们生了男孩,让他当消防员怎么样?” 我坚定的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