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空调发出轻微的声音,午后的阳光炽热明亮,从纱窗外透进来给坐着的男人披上一层柔和的光。
那边好像有个紧急的事情,徐景清挂完电话之后便打开电脑开始敲了起来。 林屿盯着那双在键盘上跳动的修长手指,骨节分明,皮肤冷白,她的思绪跑偏。 好想抓回去给她码字啊,码不到十万字不放回来。 午后,空调,富有节奏的键盘声,林屿的睡意说来就来,光是站着,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至于刚才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对徐景清这个名字的熟悉感,早就被瞌睡虫给吞噬的一干二净。 “啪——” 书本落在桌上的声音将林屿昏睡的理智拉回来,紧接着,一道低沉清越的声音落进她耳里。 “需不需要给林同学准备一张床?” 林屿抬头和男人的双眸对视着,脸不红心不跳:“徐教授,你看错了,我刚是在想东西。” 徐景清:“想案例?” 林屿:“......对。” 徐景清换了个姿势,一只手靠在桌边,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脉络,镜片后,一双狭长的双眸好暇以整地看着她:“那说说,你对这个案例有什么想法。” 林屿默了两秒,“......没有。” 在男人开口之前,她的话急转而下:“但是我相信在徐教授您的悉心指导之下,我肯定会受益颇多,顺利分析出这个案例。” 换言之,我分析不出来就是你tຊ的不行。 徐景清似乎是被她这种无赖的捆绑方法惊到了,眉梢微微上扬,随即,唇边勾起一抹似嘲非嘲的笑。 林屿此刻完全就是兵行险招,徐景清此笑一出,林屿心里面就凉了半截,她正要坦白从宽,乖乖认栽的时候,就见徐景清取下眼镜丢在桌上,下巴往沙发的方向一点:“过去,把案例拿出来。” 林屿乖乖过去把包中的案例拿出来放在桌上,看着徐景清。 男人起身抬步过来,坐落在她右边的沙发上,将桌上的案例打开:“你看过了吗?” 林屿:“看过了。” 徐景清:“那破产的直接原因是什么?” 林屿将昨晚上熬夜从网上查来的资料一本正经地答着:“经营亏损,无法偿还债务导致资金链断裂而破产。” 徐景清看她一眼,仿佛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深层原因呢?” 这个问题把林屿难住了,她昨天忙着上网临时抱佛脚,案例就只是匆匆看了一遍,她斟酌着回答:“管理不善?” “还有?” “市场变化?” “嗯?” “呃……” 好在徐景清也并非要从她嘴里知道答案,把案例翻到具体的一页开始分析:“一家公司破产的原因无非是这几个因素……” 男人的声音低沉清冽,恰好是她最爱的音色,缓慢标准的语调响在耳边,格外动人。 声音,眼睛,手,甚至手背上隐约可见的血管。 林屿心想,好像都踩在了她的点上。 林屿:“……” 有点崩溃。 “林同学,林同学……” 林屿回过神来的时候,徐景清手上的笔刚好放在桌上,啪嗒的一声好似宣召着男人对她走神的不满。 “刚才我说的你都听懂了?” 林屿抬头。 两人此刻的距离只相差一个人,没有镜片的阻挡,林屿一抬眸就落入了徐景清的眼里。 她再一次感叹,这人的眼睛真真生得好看,眼型狭长,瞳色微浅,睫毛纤长却不显女气,直直望过去时像是闯入了一方墨镜,神秘而深邃。 徐景清:“嗯?” 这一声,带着些许的熟悉,像是那晚抵到深处爆发时,男人轻颤的闷哼声。 林屿心脏漏了一拍,指尖随处在案例上点了一处,“这里对方公司是不是有意在诱导他们忽略市场的变化,从而管理层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虽然那晚上很令人怀念和享受,但她只是把它当成一场萍水相逢。 徐景清看到她指的地方微微一顿,垂眸对上她乌润清亮的双眼,随即唇边掠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不错。” 徐景清给的是一个很典型的案例,一个企业的成功不仅靠资金的运转,还有掌舵者对市场变化的敏锐,判断错市场的变化就容易被对手扼住喉咙。 这家破产的公司就是例子。 回答正确,林屿心里面开始冒泡泡。 徐景清:“就到这里吧,回去之后把今天的内容形成报告发我邮箱。” 下意识的,林屿抬头看着男人,犹疑着问:“下周?” 今天的内容如此之多,没有个三五天,这份报告敲不出来。 但男人好似没想到这个问题,眼尾掠过一丝笑意,薄唇轻启:“明天。” 林屿心里面的小泡泡一击即破。 “呵。” - “所以你现在正在敲报告?”宋夏那边传来隐约的音乐声:“多少字?” 提到这里,林屿心里面又把徐景清骂了一遍。 ——两万字的四分之一。 徐景清的原话。 这么喜欢叫人写报告,下辈子变成报告好了。 林屿看着电脑上一小时才敲出来的一百字:“别提,心累。” 人类的快乐往往建立于朋友的痛苦之上,宋夏轻咳了两声,让自己的幸灾乐祸不至于那么明显:“今天club开业,本来我还想约你出来玩的,既然你有报告要写,那就……”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屿打断:“去,我为什么不去!” 她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酒永远是她的挚爱! 宋夏顿住:“那你明天就要交的五千字报告不写了?” 林屿:“要报告没有,要命一条。” 从徐景清办公室回来之后她就一直在写报告到现在,也被折磨到现在,再不出去透透风,她快变成报告了。 宋夏:“那行,我给你发位置。” 半小时后,一个精致时髦穿着性感吊带小黑裙的女人出现在了club的门口。 club有两层,是宋夏的一个朋友开的,给了宋夏两张黑卡,让她转交给林屿一张。林屿凭着这张黑卡,直接被迎上了二楼。 开门即是震耳欲聋的声音,摇滚乐队在舞台上尽情释放着激情,舞池里的人形波浪一层盖过一层,身体无意间的摩擦与碰撞间,空气里满是暧昧,情动的因子,将气氛推向一个接一个的高潮。 激情,放纵,肆意,全是这里的代名词。 林屿费尽眼力才从一堆人中找到宋夏。 “林屿,这边!” 宋夏招手示意林屿过去。“滚滚滚,往里面挪一点,我家林屿来了。” 众人嬉笑着,挪出一个位置。 紧接着,不远处就亭亭走来一人,黑色鱼尾裙摆在脚下步步生莲,摇曳生姿。 随着距离的拉近,女人的面容映入眼帘,明眸皓齿,肌肤吹弹可破,在昏暗灯光之下,犹如一朵娇艳欲滴的黑色玫瑰。 有人感叹:“有一说一,徐严那小子真的是捡到宝儿了啊!” 这句话被宋夏听到,她直接一脚踢了过去:“我告诉你们啊,今天我但凡在这儿一秒钟,你们就别给我提姓徐的那小子!” 徐严被帽子叔叔抓的事才过去,平日里大家都是一起玩的,这点面子还是给的,起码表面功夫还是能做到的。 林屿一走近,就有人开始招呼:“想喝什么自己点啊,算我头上。” 开口的人正是这家店的主人吴佑。因为养女的这个身份,林屿和上层圈子里的人接触不多,多数都是混个脸熟,就连吴佑也是因为宋夏的缘故,还算相熟。 林屿回以一笑,双眸微弯,眼眸明亮。她今天只是出来放松一下,并不打算不醉不归,只端着一杯果酒慢悠悠地喝着。 因为众所周知的“婚约”在身,加上旁边有宋夏这么一个护花使者,林屿落了个清闲,不用社交,在旁边看宋夏和吴佑在玩摇骰子。 耳边是两人的吵吵闹闹。 “姓吴的你又输了,快喝,今天说什么都不会让你逃掉的!” “哎哎哎,我有个朋友到了,你让我先招呼一下。” “我才不信,你就是想逃。” 吴佑拦住一心想给他灌酒的人站起来招手:“哎,徐哥,这边!这边!” 听到徐这个姓,林屿脑海中一下就冒出了某人的脸,顿时觉得无比晦气,一口把杯中的酒喝完才慢悠悠回头看。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瞬间把魂都吓走了一半。 不远处那个信步走来的人是谁?!!! 他一个大学教授不在家备课,跑来酒吧干什么! 什么叫阴魂不散,林屿这算是体会到了。 这会离场只会招来注意,林屿当机立断从包里摸出口红往唇上抹了抹,又加重了眼影,往卡座里窝了窝,力保自己不甚起眼,而且自己还是背对着的,只要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来这里还有个人。 林屿打定主意,只要混过这一面,她立马溜回家。 不过一瞬,人就已经走到了身后。 “徐哥。”吴佑起身打招呼:“遇青哥好。” 黎遇青微微颔首。 看样子,徐景清还不是一个人来的。 林屿恶狠狠地想,人前德高教授,私底下指不定玩得比谁都花。 二楼嘈杂,两人并不打算在此久留,黎遇青拒绝道:“不了,我们还要上去......” 突然,他的话一顿,因为徐景清在底下踢了他一脚。 他看过去,只见男人低垂着眸,不知道在看什么。 黎遇青好奇地循着视线看过去,入眼是白皙的半个肩头,上面挂着细细的黑色吊带,即使是在昏暗的灯光下,那一小块皮肤也白得过分,好似在发光。 紧接着,吴佑就见到上一秒还不苟言笑肃着一张脸的徐景清对他露出一个不知道为什么叫他慎得慌的笑:“没问题,正好有空。” 林屿听出是徐景清的声音:“!!!!” 心里头一群草泥马飘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