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近乎瘫软。
他快步上前,一脚踢翻铜盆:“王妃在哪儿?!诅咒王妃其罪当诛!” 小春瘫倒在地,满脸珠泪:“王妃殁了……” 她跪爬至棺前,一下一下敲击棺木,泣泪啼哭。 “王妃,王爷回来了,您起来看看吧。” 般若滞在原处,遥遥望去,只见姜堇棠就安然的躺在棺中,仿佛睡着了一般。 他捂着胸口,双眼干涩却毫无泪意,怎会如此呢,,明明出门时还是好的。 他不相信。 他伸手贴上她皙白如雪的脸颊:“天气寒冷,你怎么不进去睡?” “你不是最怕冷吗?” 她不回应。 他又轻晃她身躯:“堇棠,再这样闹下去,会把自己冻坏的。” “王妃是您害死的。” 小春跪着挺直脊梁,一字一句控诉道:“王妃和您说那是她的救命药,您不信。” “王妃说,她快要死了,您还是不信。” “王妃早就跟您说了,是您害死她了!您抢走她的丹药,夺走她的七珠凤冠,生生逼死了她!” 空中又飘起大雪,浸透了半边孤寂。 般若怔坐在庭院中,握着灵柩中女子的手久久不肯松开。 似是清醒,似是梦呓。 他口中喃喃重复着一句:“天意不可违,天意不可违……” 三年后,初冬。7 又下雪了,他曾答应过她的。 要将炉火高高升起,要寝殿恒温如春。 他曾许过她,不负相思意,要淋雪共白头。 冷风横扫,风雪漫卷。 他忽而想起,那些不过是骗她的。 是骗她的吗?可自己那颗心怎会如刀剐般,疼得如此厉害。 可她不过是自己历爱别离之苦的工具罢了。 他如今已修得大道,早已斩断情丝。 人之生死早已写定,纵是自己没夺走那颗药,她的命数也依旧如此。 他长吁一声,捻起佛珠:“天意不可违,天意不可违……” 他又回到了百鸣寺,青灯古佛之下,姜堇棠那张脸仍时常在烛光下蓦然一现。 终是抑制不住,这日他又想起了她。 他问方丈:“师傅,我已修得大道,为何还会受尘事困扰。” 老僧凝着他,似是将其人生二十载一眼穿透,他说:“你还未入佛,怎能超脱于尘事之外。” “道心不稳,又何以修道。” 是了,他骗得过别人,是骗不过自己的。 无人知晓,姜堇棠下葬之日,他紧跟其后,诵经为其超度。 无人知晓,只差一步得以飞升的他日日跪于亡妻坟前,涕泗横流。 是了,或许困在魔障中,便是他的果。 一月后,古鸣寺。 积雪还未消融,般若却一袭薄衫长跪佛前。 方丈不忍,劝他:“佛难渡你,唯有自渡。” 他微闭双眸:“师尊,我对她有愧。” “是我看不清本心,才导致了这样的因果。” “此生弟子难以成佛,只愿求她来生健康无虞。” 方丈滞了一瞬,又道:“慈以堇棠,悲以般若。你们终是命定之劫。” “罢了,我为你开天梯,见到神佛,一切自有答案。” 话落,老僧大手一挥,一道天梯自九天落下,金光熠熠。 循着方丈指引,般若一步一叩首,过往如排山倒海袭入脑海。 初见时,她将他手中的斋面夺走,狼吞虎咽道:“为何僧人不食肉糜?神仙都吃肉呢。” 那时的她明艳而张扬。 是他将她拖入深渊,是他亲手将她毁去。 若不是她,她又怎至于心思郁结? 终是他害死了他。 思及此处,心如刀绞。 痛,太痛了。 跪上最后一层台阶,神佛金光刺得他双眼无法睁开,遂虔诚叩首道:“求佛渡我。” 再抬眸,金光缓缓淡去,只见一袭素衣的神女赫然眼前。 般若眼眸一颤,脑海中那张熟悉的脸赫然与眼前神女重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