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堇棠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一地白雪。
她微闭双眸,笑叹:“终逃不过身死魂消的下场,一切皆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 “怨不得……我不怨。” 沉厚的敲钟声自百鸣寺响起。 “铛——” 钟响一声,一道惊雷便直直落下,直劈她的右腿。 姜堇棠单膝跪地:“是我错了,我生而为仙,不该沾染凡尘。” 钟响二十三下,以雷为剑,直穿她左肩。 素色衣裙已被鲜血浸染,凄凉之音尽显无助:“是我错了,我不该奢求情爱,毁去仙骨。” 钟响八十九下,雷鸣之声轰然响起,一道刺眼的光将她的双眼灼伤。 昔日那双盛满了爱意的双眸蓦然淌下一行血泪,五脏六腑顷刻破裂。 姜堇棠语气轻飘却带着决然:“是我错了,兰因絮果,早该回头。” 钟响一百零八下,最后一道天雷,姜堇棠被强大的冲击力击翻在地! 忽而一道银光闪过,她的仙体腾空,四处消弭。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一百零八道钟声意为有高僧得道。 爱别离最后一苦,竟是她的消亡。 百鸣寺。6 般若身披袈裟,金光渡身。 他双手合十,跪于佛像前:“弟子已历爱别离之苦,如今修得大道,只愿长跪佛前,待修得缘满,得以飞升。” 身后,方丈素色百衲衣,手握佛珠。 他声音淡淡如清谷幽幽:“般若,你可知你的爱别离之苦为何是最后一苦?” 般若一滞。 他沉思片刻,淡淡道:“因情根难斩,情缘难断。” 纵然难斩难断,他还是做到了。 姜堇棠的归处,他早已想好。 她乃一品夫人,纵他皈依佛门,她亦可享朝廷俸禄,安度余生。 他也不算有愧于她…… 方丈长叹:“你且回去看看罢。” 般若怅然,终究是要与过往做去了断的。 拜别方丈,行至沈家后门口,未到门口,就见沈知韵正和一男子纠扯。 她虽头顶白纱,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那男子吵吵囔囔:“沈小姐,帮我还了这最后一笔赌债。” “我保证你让我散播谣言的事情永远烂在肚子里。” “包括那瓶假毒酒,我会将那贩子做了,您可以安安心心嫁去高宅大院。” 般若身子一僵,原修得大道,五识也变得如此灵敏。 下一瞬,沈知韵冷声响起:“最后一次了,否则你有命拿钱没命花。” “对了,将那个酒贩子做得干净点。” 浑身的血液好似被凝固了,他的双眸陡然放大。 半晌,才回过神来。 青梅竹马十余载,他却因了少年情谊活在虚妄中,看不清本心。 他苦笑一瞬,心似凉透。 手中佛珠不由捻紧,心莫名慌乱。 他长叹一声,远处沈知韵清秀的脸瞬间变得狰狞可怖。 他口中不断呢喃着静心诀,一念起,恶念生,凡事皆有因果。 他管不了的。 他现在能做的便是结束自己的因果。 他兹当未曾看见,直身往王府正门去。 王府正门外,白幡高高挂,漫天纸钱随风散。 般若身子一滞,他乃出家修道并未身故,此乃何故? 来不及多想,他阔步走进庭院。 白幡白绫白衣戴孝,一口漆黑棺木停在正中央。 小春跪在铜盆前焚纸烧钱:“王妃,您且安心上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