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宫中欢聚守岁,她却独处冷清的公主府,迟迟不见人影。 突然,右手倏地失力。 酒杯“嘭”地一声砸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崔念卿心头一闷,莫名有种空荡感。0 他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手,下意识握紧了几分,却感觉什么也握不住。 莫名,他想去看那个女人。 对她说一句,守岁快乐。 就算金簪已还,情意已清。 但名义上,他依旧是长乐公主的驸马。 那个女人,亦是帝师夫人,他的结发妻。 倏地,外面传来一阵喧嚣。 一个嬷嬷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在殿前噗通跪下。 “长乐公主……薨了!” 嘭——!! 烟花倏地绽放,照亮了崔念卿惨白的脸。 赶去冷宫的途中。 崔念卿的心腹走了过来,将这几日调查出的情况一一汇报给他听。 “属下去太医院探查,发现公主的病不是简单的风寒,而是中毒。” 崔念卿的心揪到了一起:“什么毒?” “落回毒,能使人神志不清浑身无力昏迷,中毒者三月内必死。”心腹答。 崔念卿心弦刹那紧绷,数不尽的不安、困惑尽数涌来。 犹如被一颗重石砸重。 他步态匆忙,几近趔趄。 身后之人看着他,觉得很是奇怪。 帝师反应这么大作甚? 九公主盛明月,自幼不受帝宠,外人都在传,皇帝许婚,说不准是存了折辱帝师的意思。 南楚国兵力式微,文臣却不少,但像崔念卿的天纵英才,在文官中可谓是众星供月的存在。 公主死了,不是更好? 雪还在不断的下,皇宫里却依旧是红墙绿瓦,屋檐的积雪很快就被宫人架着梯子爬上去清扫得一干二净。 偶尔,还有些轻轻的私语。 “九公主死了。” “那是谁啊?陛下有那么多公主。” 左边的小宫女酸道:“就嫁给帝师那位。” 右边的小宫女瞪大了眼睛:“天呐,那我岂不是有了机会!” 年长的嬷嬷赶来,狠狠的剜了她们一眼:“有功夫嚼舌根,活干完了吗?” 众人立马闭上了嘴,继续手上的活。 嬷嬷看着她们,叹了口气。 暮色降临了皇宫,蒙上一层暖色,地上的雪,闪着细光。 皇帝吩咐人将公主的尸体送回了帝师府。 崔念卿驻足在灵堂内,盯着盛明月的尸体,不由自主攥紧的衣袖。 公主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染血的袖口贴合着她清瘦的腕骨,露出一双白皙的手。 “升起白幡。”崔念卿声凉如水,朝下人命令道。 在一片鸦雀无声的氛围里,下人忍不住拱手道:“大人,陛下有旨,公主是不详之人,不能葬入皇陵。” “您看,我们将公主葬在哪?” 崔念卿淡淡道:“先停灵,我去面圣。” 下人应声道是。 崔念卿披上了斗篷,朝皇宫而去。 不详之人,这样的话,也就只能唬唬无知的世人。 他淡漠的想,若世上真有鬼神,那手上染着无数冤魂的南楚国皇帝,怎么还未曾得到报应? 为九公主求求情,这样,也算是对这些日子与她夫妻一场的交代。 第12章 夜幕四合,金銮殿内依旧点着灯。 崔念卿站在殿外,便见里边走出一个太监,小心翼翼道:“大人,陛下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您若是无事,早些回去吧。” 意料之中,他也不失望,只淡淡点了点头。 旋即转身朝后宫走去。 目送他的太监目瞪口呆,立马拦住他:“大人,您走反了。” “这边才是出宫。”他指了指巍峨的宫门。 崔念卿拢了拢宽大的袖袍,俊美的脸上面无表情:“我朝律法,京中贵妇丧事,皆需由皇后定夺,我去找皇后,有何不可?” 正如他与盛明月的婚事。 纳采、纳吉、请期,都是由了皇后过目的。 想到这,崔念卿微一愣,他怎么会想起与盛明月的婚事…… 明明,他之前只嫌婚礼繁琐,对这门误点鸳鸯一点都不期待。 雪一直下,盖了厚厚一层,崔念卿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好像,对盛明月过于在意了。 京都谢家可是连崔念卿都要尊上三分的存在,当年谢皇后的父祖位列国公,满门荣耀,何其威风。 凤仪宫。2 “帝师怎得来求我?”皇后细细端详他,眉梢含笑,“你不是不喜欢九公主吗?” 崔念卿微垂着头,长睫掩下淡淡的阴影。 “皇后娘娘长耳飞目。” 虽然被夸,凤座上高贵的女人嘴角的笑,连弧度都没有变过。 宫里没有秘密,皇后自然知道他曾经想娶的,是谢雪枝。 她盯着眼前玉树兰芝的帝师,又想到了御书房中的帝王,不免幽幽道:“你们男子,还真是说一套做一套。” 崔念卿淡淡道:“局面如此,若是不安葬九公主,那便只能入我崔家的宗祠了。” “啪嗒。” 只听一声清脆的声响,崔念卿循声望去,玉盏摔落,与地贴了个近。 一抹红色自两侧的檐柱走出,露出谢雪枝那张清秀精致的脸。 “你害得我摔碎了玉盏。”谢雪枝看向地上被茶水染深的地毯。 苦涩的药味扑鼻而来。 崔念卿面色依旧沉静深晦,做全了礼数:“娘娘的病还是未曾好吗?” 皇后不复方才的高高在上,神色有一丝哀哀:“我的病,是心病。” 谢雪枝接话:“听闻琴声能治病,崔大人琴艺高超,不知今日能否一闻?” 皇后幽幽的笑了笑,点了点头。 立即便有宫人取来一张雕刻桃花螺钿纹的古琴,置于案前。 崔念卿拱手行礼,便端坐到一旁了。 左手先寥寥拨动几弦,已有清心之意,他右手又落下,衣袖翻飞,一曲仙乐便泄于指间。 谢雪枝是武将,习乐不深,只觉得好听。 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