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是压轴入场吊唁。
周夫人亲自上了三炷香,沈宴和阮知微三鞠躬。 他走到家属答谢区,“华伯母,节哀。” 阮知微附和了一声,“华夫人,保重。” 华夫人悲伤过度,帕子捂住嘴痛哭流涕。 倒是华小姐独当一面,“京臣,我父亲生前最爱收藏玉石,多谢你的玉如意。” “晚辈尽一份心意,应该的。”沈宴庄重颔首,算是行礼,没再和她握手。 华小姐目光顺着移向阮知微,只一瞬,又移向下一位,并不理会。 阮知微心知肚明,华小姐瞧不上她的身份,索性一言不发,随着沈宴去楼上宴厅。 一等贵宾受邀参加晚宴,其余宾客没有入席资格,一共七百多人吊唁,席间不足六十人。 华家作为家主,坐主桌,周家坐相邻的2号桌,在全部是权贵大鳄、重磅贵宾的酒席上,是莫大的尊荣了。 不过阮知微被安排在末尾的8号桌,U字型的宴场,8号桌正对着2号桌,挨得近,周夫人也没挑剔什么。 华家祖祖辈辈根正苗红,席间不摆洋酒,只摆50度的酱香杜康酒。 3、4号桌的客人敬酒,因为是白事宴,不好驳,沈宴一一干了。 其他桌见状也起身敬酒,一轮过后,他不免受不住,去楼下醒酒,实则是躲掉二轮的敬酒。 周夫人不放心,让阮知微跟着。 大堂一群没吃上酒席的客人在闲聊,沈宴特意绕过他们,回车上休息。 阮知微坐在前面,从后视镜观察他。 他tຊ像是醉了,又像是清醒的。 沈宴无时无刻是别人看不透的。 驾驶位的车窗留了一道缝隙,鸣笛和嘈杂声辗转灌入,吵得沈宴不胜其烦,指了指缝隙。 阮知微合上窗。 “水。” 他嗓音喑哑,含着酒意。 置物柜只有一盒消毒湿巾。 她下车,“我去大厅接一杯。” 阮知微找礼仪小姐要了浓茶,沈宴挪到另一侧,这一侧空出,她坐进去, “是普洱。” 沈宴一饮而尽,将纸杯捏碎,缓缓抬眼。 他指腹在阮知微的面孔流连而过,他眼中是年轻鲜活没有瑕疵的白瓷釉。 “见到叶柏南了?” 阮知微摇头,“没见到正脸。” “想见正脸吗。” 她也不晓得想不想,周淮康夫妇一心把她嫁进叶家,她早晚是要见的,晚不如早,早见早有准备。 都说叶家的大公子相貌才干没得挑,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她遇到太惊艳的沈宴,兴许毫无悸动。 阮知微沉默的间隙,沈宴胸腔压着她,气息慢慢变得不规律。 车里是汹涌的烫意,车外是人来人往,酒楼的灯火照在他脸上,仿佛是濒临绝境、九死一生的禁忌。 在膨胀。 直至毁灭。 沈宴关闭了后座所有的灯。 阮知微整个人往昏暗里藏,难以自控的害怕。 男人撩起她衬衫,解了里面的搭扣,里衣外衣一并朝上推,她只觉得热,烟熏火燎的热。 沈宴一边吻她,一边摸索到座椅中间,摁下按钮,车载冰箱的一丝冷气弥漫,极度反差的温度,刺激她猛地打个寒颤。 他掌心的茧子研磨着每一寸肌肤,干燥糙野的触感像一汪巨浪,情潮恣意地滚过来,又恣意地滚过去。 阮知微情不自禁仰起脖颈。 沈宴结结实实地抚过她,她完全没了方向,没了意志,她经验太少,在男人的主导下,是如此不堪一击。 他的吻有酒味和茶味,唾液是苦辣的,又有淡淡的回甘,灼她的舌。 下一秒,她感受到什么,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是冰块。 泡洋酒的小冰球。 阮知微瑟缩着,“沈宴...” 他吻没停,一路向下,“换一个喊我。” “好凉...”她扭动身体,难耐啜泣。 华夫人和几名娘家表亲陪着周夫人出来,径直走向红旗L9,敲了敲窗户,“周公子醒酒了吗。” 阮知微缩在角落,脸色泛白。 沈宴帮她整理了衣裤,泰然自若降下车窗。 “母亲,华伯母。” 华夫人的娘家哥哥看了他一眼,“眼睛还是红的,没醒酒,坐送客车吧。” 宴场配备了十台送客车,凡是喝多的,私人司机没来的,华家统一护送回家。 “有司机,不麻烦了。”沈宴斯文有礼。 后排黑漆漆的,华夫人借着前排微弱的光打量阮知微,比沈宴的眼睛红,是情动的潮红,小女人的风情。 “阮知微也喝酒了?”华夫人存了个疑影儿,没忍住开口。 阮知微一僵。 她现在裤子是湿的,冰融化成水,滴滴答答地淌在座椅,她勉强坐直,“喝了半杯。” “禧儿的酒量差,这么多年没长进。”周夫人笑,“回周家住吧。” 阮知微正要答应,沈宴拦了一句,“我送她回宿舍。” 她溜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不自觉焦躁起来。 今晚已经失控了。 再独处,一切会更失控。 她和沈宴的关系如同一团乱麻,不理不行,越理越乱,除了逃避别无他法。 周夫人坐上送客车,在十字路口拐了弯。 沈宴系好纽扣,也下了车。 他倚着车头,拿出烟盒。 在警局抽过两支,再没碰过。 横向的停车场是西北方,风口呼啸,他拨开打火机的防风盖,点燃一支。 烟头的火星吹得忽明忽灭,他右手拢了拢,深吸一大口。 激烈的喘息声闷在喉咙,汗液在风里散去。 阮知微望着他的背影。 这六年里,她第二次看到沈宴抽烟。 点火的姿势很生疏。 又格外的迷人。 邪性的,堕落的,错误的迷人。 沈宴平复着,却平复不了。 只抽了一口,便扔掉那支烟,拉开车门,俯身吻住她。 他没有坐,大半的脊背暴露在车外,膝盖跪在座椅上,最大限度弯下腰,西裤褶皱蔓延进他下腹的阴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