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睁开眼,宋惜月笔直地躺在床上,浑身僵直,冷汗淋漓,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小姐,您醒了?” 青玉揉着眼睛看着她,道:“奴婢伺候您洗漱。” “青玉,”宋惜月看着她,眼神中是难以掩盖的惊惶:“白……白娇娇肚子里的孩子,一定要保住,一定要让他被平安顺遂地生下来!” 听了这话,青玉不解地看着她,试探性道:“小姐放心,白娇娇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那就好……那就好……” 宋惜月讷讷地说着,松开了青玉的手,光着脚下床,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前世她就是死在床上的,那张床承载了她太多的屈辱。 可笑的是,她以为她是在为自己的亲生儿子顾知礼忍受着这份屈辱,她以为只要顾知礼长大了,她总能获救。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顾知礼不是她的孩子。 顾知礼甚至从头到尾都知道自己的亲娘是谁! 而她的孩子早就死了! “不能死,”宋惜月披散着头发,将额头抵在柱子上低声呢喃:“要活下来。” 前世,顾知礼生下来就有一双深蓝色的瞳孔,宋惜月为之殚精竭虑,不知花费了多少心血,求来了多少宝药,才让这双瞳孔变成了黑色。 又是宋惜月悉心栽培,让顾知礼年幼时便成了人人称颂的小神童。 顾知礼不能死,顾知礼一定要顺顺利利地从白娇娇的肚子里爬出来。 宋惜月要看着顾知礼和白娇娇与顾浔渊一家三口,堕进无间地狱! 少一个都不可以! 青玉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心中着急,却不敢打扰她。 直到许久后,宋惜月仿佛累了,梦游一般坐在美人榻上时,青玉才上前温声道:“小姐可是梦魇了?” 宋惜月闻言,恍惚地抬头看向她。 见她如此,青玉更是心疼,蹲在她的声音柔声道:“小姐,梦都是反的,您别害怕,青玉还有碧玉和墨玉,永远都是陪着小姐的!” * 天色亮起时,宋惜月在青玉的陪伴下,情绪总算是逐渐稳定了下来。 洗漱后,宋惜月用过早饭,便准备出门去百草堂。 “将她放在百草堂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小姐还这么上心做什么,平白累着自己的身子,您可别忘了,您还是双身子的人呢!”碧玉嘟嘟哝哝地捧着漱口水。 “我疑心昨夜赵嬷嬷说的那药有问题。”宋惜月吐掉口中的茶水,轻声解释。 她没说的是,因为梦见了前世,她心绪不宁,要亲眼看到白娇娇母子平安才安心。 听了这话,碧玉面露不解:“小姐是不相信世上有能治好消渴症的药吗?” “对!”宋惜月点头。 前世她到死都没有听说顾老夫人生了病,更何况是消渴症这种不治之症! 直觉告诉她,白娇娇给顾老夫人用的药有问题,或许与白娇娇的身份来历有关,她要想办法弄到手。 百草堂位于城东与城南的交界处。 昨天城西的事儿知道的人不算多,宋惜月又派人专门压过,几乎没有风声传出来。 但昨天早晨顾浔渊大婚夜死在了细作手里的事儿是满城疯传的,这会儿看到她从顾家马车上下来,不少人都投来了同情的目光,连说话声音都小了下来。 宋惜月戴着帷帽走过来的时候,众人下意识为她让开了一条通往百草堂的小路。 “娘,那个姐姐的手上有血,她是不是杀人啦?” 一个稚嫩的童音突兀地响起,众人下意识看向宋惜月的手。 却见她慌张地将包着纱布的手藏进了袖子里,那沁出纱布的血太刺眼,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 小孩儿的娘亲赶紧从人群后头挤出来要去捂自家孩子的嘴。 却没想到小孩儿被撞得一个趔趄,直直朝着宋惜月跌了过来。 宋惜月下意识伸手去扶,三玉担心她被冲撞到肚子也护了过来。 因此,小孩儿慌张之下手足无措,竟一把抓下了她的帷帽! 当众人看到那张青青紫紫的脸时,都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 青玉眼疾手快地张开双手挡住了宋惜月的脸,碧玉赶忙把小孩儿手里的帷帽拿了回来。 墨玉则挡在众人面前,道:“我家小姐昨夜摔伤了脸,还请诸位不要出去乱说,免得坏了宋家与顾家的关系,那可就麻烦了。” 听了这似解释又似警告的话,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扭过头去了。 “哎呀,今儿天可真好。” “谁说不是呢,这云美死了!” “小风也舒服。” “喏,那块叶子好漂亮,青一块紫一块的。” “你快闭嘴!” 虽然两个丫鬟都没有明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谁都知道,如今将军府里就只有顾老夫人和顾少夫人两个主子。 顾少夫人如今变成这幅模样,说是摔伤了脸,可谁看不出来那是挨了打? 这顾家胆子也太大了! “那位是不是真死了啊?天底下哪有把儿媳妇打成这样的婆婆?” “不是婆婆,我听说那位母亲早逝,说的应当是祖母。” “对,是祖母,那位也没死,人好好儿的呢!” “没死怎么昨儿都说死了?害我白同情一场,浪费表情。” “嗨,不管死没死,反正新婚夜不在家是实锤了。” …… 百草堂内,宋惜月先见了尹老。 看到那张青紫交错的脸的时候,老人家结结实实地愣了一下。 “尹爷爷别担心,这是我自个儿画的。”宋惜月赶紧小声解释了一句, 闻言,尹老瞪眼:“我年纪这么大了你还吓唬我!” 宋惜月惭愧:“对不住。” “坐吧,手伸出来,我先看看你。” 虽然尹老什么也没说,但宋惜月还是有些难为情,低着头将手放到了脉枕上。 尹老“哼”了一声捏住了她的腕脉。 片刻后,他瞪向宋惜月:“臭丫头,你是一点没把老夫的话听进去是吧?” 宋惜月没敢说话。 “同你说了不可操劳,不可大喜大悲,你昨儿就已经犯戒了,昨晚还敢不好好休息!” 说着,尹老指了指她的脚:“起床时还光脚踩地板上了是吧?” 听了这话,宋惜月有些紧张地蜷了蜷脚趾头:“尹爷爷,我不是故意的……” “你跟老夫说句实话吧。”尹老严肃地看着她。 “啊?”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不想活了趁早说,老夫也可把精力放在给你选块风水宝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