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月明星稀。
漫天墨色深沉望不到边际。 玄寂一身白衣躺在床纱之后,清冷的月色从窗外洒落,透过床纱点缀在他紧皱的眉宇之间。 恍惚间,他看到了一席月牙色长裙的沈绯月。 她从床纱后来,素白的手指撩开床帐,自然又熟练的环住了他的脖子。 玄寂却僵在原地,整个人都怔愣住。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良久,发紧的喉咙才勉强吐出两个字:“阿翡?” 他嗓音打着颤,确切些,是整个身子都在发颤。 面前人眉眼温柔,看他的眸子藏着数不尽的爱意,这样的沈绯月,他有多久没见过了…… 记不清,已经太久太久。ⓈⓌⓏⓁ 不等玄寂动作,环着他脖子的沈绯月忽然起身,满含爱意的眸子不复存在。 她退开几步站在床纱之后,清冷的月光照得她眸子清冷似寒霜。 玄寂的心咯噔一声,隐隐漫出不安来。 他着急掀开帘子下床,沈绯月离他又远了几步:“玄寂,当初为什么不信我?” 她声音哽咽,仿佛还带着无尽的恨意:“你不是说你最爱我?那天为什么不信我?你不要我了?你想杀我……玄寂,我疼,我好疼……” “不是的阿翡,你听我解释,我没想过抛弃你,从来都没有!” 玄寂着急想解释什么,可沈绯月已经转了身。 她背对着他越走越快,玄寂跌跌撞撞想去追鞋都顾不得穿。 好不容易离她只有一步之遥,他伸出手去抓,到头来却扑了个空。 玄寂眼睁睁看着沈绯月在眼前消散,三年前的痛彻心扉再度席卷心头。 “阿翡!” 他哑着嗓子睁开眼,入眼的却是窗外那轮不近人情的冷月。 漆黑如墨的屋子里没有沈绯月,他依旧睡在床榻之间,唯有满头冷汗和悸动的心跳持续不断。 所以,只是一场梦吗? 玄寂抬手遮住湿润的眼眸,怅然吐出一口浊气。 他已经很久不曾梦见过沈绯月。 整整三年,他一直以为她恨他,恨到连梦都不肯来。 今天梦见她,是因为在‘绯月祠’遇见的那个,戴着面纱的女人吗? 不等玄寂细想,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忽然响起,打破了满室的寂静。 他沉吟了半晌才拖着汗哒哒的身子下床去开门。 门后,是一身玄色衣衫的乌冥。 “有事?” 玄寂嗓子有些哑。 乌冥面色也不好,眼下乌青浓郁头发还有一丝凌乱。 “关于师姐的事,聊聊?” 自打三年前沈绯月离世,玄寂和乌冥几乎从没聊过沈绯月。 玄寂沉默了好久,最终退开一步给他让出位置。 屋内没点灯,满室全靠着窗外那一点清冷的月光照明。 乌冥言简意赅,开口便挑明了来意:“师姐去世已有三年之久,今年可要给她立碑?” “不立。” 玄寂始终坚持三年前的想法。 “万一她回来……” “她不会回来了!” 乌冥有些崩溃。 来之前他做了个梦,梦到了好久不曾见过的师姐。 她一句句责备他不要她,骂他忘恩负义,惊醒的那一刻,他只觉得痛彻心扉。 脱力的松开五指,乌冥捏住眉心疲惫极了。 “从你给她建祠的那一刻起你心里就明白,她不会回来了,不是吗?师兄,醒醒吧,师姐已经死了。” 玄寂抿着唇,莫名口干。 他没接乌冥的话,垂在身侧的五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他长长吐了口气走到月牙桌前自顾自倒了杯水。 一杯清水下肚,人都清醒些。 他正要开口,余光却猛然撇到门口他布下的禁制有人强行闯入的痕迹。 眉心一凛,玄寂反手摸上腰间,原本放着仙石的储存袋果然不知所踪。 可是怎么会! 这屋子有他布下的禁制,有人近身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乌冥见玄寂神色不对正要上前,就听他朝外喊了一声。 乌冥意识到什么,拧眉上前:“怎么回事?” 玄寂只扫了他一眼,扔下一句‘仙石被偷了’后,便拿上外袍出了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