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明天你生日,过完你生日,我们就离婚吧”
我请了一天假。 去看海,去游泳,我想让风吹走我脑子里沉重的思绪,想让水冲洗我迷茫的前,风和水都没有带走我的忧愁, 下午六点,我提着一个蛋糕,脑子浑浑噩噩走在街道上, 星期六的下午,正值上下班高峰期,街道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我在路边等了一个小时,没打到车,又遇到了阿成,阿成顺路载我回去, 路上堵车,我们互相聊大学的趣事, “摄影部的部长不是你男朋友?”聊到社团,阿成问道, “不是,我和他只是合作过拍照”阿成口中摄影部的部长,那是个清爽干净、热心肠的男生,由于他帮过我很多忙,至今,我都还记得他, “白绵,我以前真胆小”阿成突然感叹道, 他的话里充满惆怅, “为什么这么说?” “以前一直觉得,只要足够努力,足够真诚,幸福就会主动来找你。现在才懂,努力只能增加遇见幸福的概率,真正的幸福,靠的是争取,靠的是抓住每一个机会,一定不能放手” 阿成扬起来的笑容有些苦, 我盯着车窗的前方,反驳阿成这句话,“也不一定,有的时候,懂得放手才是幸福,什么都抓,只会害了自己” 银色的闪电穿云而来, 乌云压住了整座城市, 空气中的气息变得轻缓, 车辆拐过一个转角,街道两边的人慌乱逃窜,水果散乱一地,刺耳的喇叭声,在街道回荡,半空之上,翻滚的乌云轰隆一道闷雷,红色的轿车翻腾起飞,在轿车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弧度,轿车不断放大,直直向阿成的车飞下来, 啊啊啊啊啊!!! 街道边的叫喊声愈破耳膜, 阿成急促刹车, 砰!车头撞在一辆卡车上, 红色轿车愈发逼近, 大脑停机一刻,我的手下意识推开车门冲出去,但还是比轿车慢了一步…… 砰—— 两车相撞,强烈的震动,穿破我的耳膜,击碎我的心脏, 我能感觉到,浑身器官被震碎了,我推开了车门,上半身冲了出去,下半身卡在车子里,两车相撞后,冲出车门的上半身,趴在地上,鲜血四溅, 砰!滴滴滴!哐哐哐! 我一只耳朵贴在地上,把平日听不到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四周乱成一片,萧瑟的风声,聒噪的鸟儿声,大人婴儿的哭嚎声,仓促的脚步声,一阵一阵响起…… 在我正前方的一臂远处,我买的蛋糕,摔得黏黏糊糊, 我伸手,发现怎么也够不着。 生命在流逝,意识在模糊,我感受到自己跳动的心逐渐慢了下来, 平日里普通的一口呼吸,现在呼一口气,整个心肺都跟着抽痛, “救救我,救救我……” 我无声呻吟,抬头看去,四周围满了人,他们用可怜的目光看着我, 却无一人向我伸出援手, “别碰她,她下半身还夹在车里,肚子里的肠都夹出来了,一拉她,可能会把她的手都拉断,等救护车过来吧……”有一个妇人向我跑来,很快就被一众人拉住了双手 “你们看,她在流泪” “看样子要死了,救不活了” 世界混乱成一片,眼皮子一点一点合起来,暴雨落下一刻,通过血水的倒映,我看到了石阶上的肖皓羽, 他用两手撑在地上,拖着没有小腿的身子,跌跌撞撞行走着,我艰苦抬头,目光对视一刻,肖皓羽大喊,“绵绵——”眸中泪水如泉水般涌出来, 我还是第一次从肖皓羽口中听到绵绵这个称呼,以往他都是白绵白绵地喊我, 早知道他喊得那么好听, 就一直让他喊我绵绵了, 肖皓羽从台阶上跌下来,他的下身断了一截,身子矮小,冲进来时,人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关注到他,也没能拉住他。 肖皓羽用两手跑到我的身边, 他清澈的瞳仁,倒映的满地的艳红,还有从我腹部挤出来的血肠, 他双手不断把从我脑袋流出去的鲜血掩回去,“别流了,别流了……” 可是流出去的血,怎么可能收得回来?鲜血越流越多,把肖皓羽的双手沾得通红, 肖皓羽抓起我的手,“绵绵,我们不离婚了,不离婚了” 肖皓羽哭得很伤心,涕泗横流,满脸泪水,微张的嘴巴颤抖不已,连他最好看的眼睛,都充满了红血丝。 “绵绵,绵绵……” 渐渐的,我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我知道他在喊我,我想应他,可我浑身发僵了一般,连一个‘嗯’都哼不出来, 肖皓羽转向四周的人,又跪又拜,他应该在向他们求救, 没有人愿意上前施救, 他们一脸悲悯看着肖皓羽, 毕竟我快死了,救一个必死的人,不是自己毁自己的名声吗? 嘴角又涌出一摊鲜血, 肖皓羽急忙回来握住我的手, 他依旧在喊,我依旧听不到, 好安静,我要死了吗? 我抬手想去擦肖皓羽的泪水, 他骨子里天生带着一股傲气,不轻易在外人面前露出自己不堪的一面,我不想他哭,手快碰到肖皓羽的脸颊时,手臂上的力气,突然被抽走,直直倒下来, 肖皓羽,别哭。 我不在,就没有人给你擦眼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