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纪明盯上了赵家,就不会轻易放过,所以,不是你也会是别人,乐琦。” 我一语不发,但眼泪却从未停止。 仿佛要用这种方式,用眼泪打湿我的衣物,彻底隔绝满室的火气。 但我其实想说,不是的,如果是别人,那我依然也会背负无穷的愧疚吧…… 可我说不出口,发不出声音。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其实我早已经钻进了牛角尖,被堵进了死胡同里。 “这个,你拿去吧。” 谢云廷的动作缓慢,手指颤抖得不像样。 但他还是从怀中掏出一枚无事牌,递给我。 这无事牌,就是他日日挂在腰间的,那枚与我偷偷送给他,却又因为替他挡了一刀后破碎的无事牌一模一样的那枚。 “这是我照着你那一枚无事牌亲手刻下来的,乐琦,你那一枚玉佩替我挡了一刀,救了我一命,这枚无事牌我送给你,或许也能保你岁岁平安……” 谢云廷脸上的笑终于有了颜色,是如释重负的模样。 “或许我死后,我也会附身在这里,直到你遇到危险的那一天,为你挡去一灾……这样,我便圆满了……” 看着这部熟悉的玉佩,谢云廷的话像是彻底击溃我的最后一招,我抑制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 这场不敢与外人道的噩梦,竟然就这么轻易的结束了。 “别哭,别哭……” 谢云廷不厌其烦地小声重复着,声音却越来越轻,越来越艰涩。 “谢云廷……谢云廷!你不要睡好不好,求你……” 我的脸上仍然挂着泪痕,沙哑的声音哽咽,不断拍打着谢云廷的脸颊。 但谢云廷的生命仍然从他深深的伤口处,不断流失着。 我看着越来越强的火焰,感受着越来越高的温度,无言恐惧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我好像要彻底失去谢云廷了。 这个认知让我几乎疯狂,心跳都有一瞬的停摆。 “我,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好吗?” 简短的一句话,谢云廷说得艰难,几乎气喘吁吁。 我点着头,她的额头抵在谢云廷的脖颈处,热泪划过他的肌肤,谢云廷在笑,眼泪却也不自觉地流。 “你还……心悦我吗?” 面对死亡时,人总是要更勇敢,更诚实。 谢云廷的生命体征在流逝,他的面色惨白如纸,似乎体温也在不断降低。 我过去没有机会握住他的手,但我曾想象过。 谢云廷的手一定是一双干燥、温暖的手,能将她的手紧紧包裹在手心。 第42章 但如今在我手心里的这双手,在如此高温之下,体温是几乎冰凉的。 那么我究竟喜不喜欢谢云廷? 这个答案,我突然不想再否认了。 无论几年前前,还是几年后的现在。 我其实都喜欢着他。 我从未,放弃喜欢过他。 只是多年后的我,不再做着不切实际的美梦了。 “喜欢。”我点头,艰难地、沙哑的回答了。 几乎是瞬间,谢云廷的眼里迸发出难言的神采。 他似乎用尽全力,想紧握住我的手:“如果我都能活着出去,求你给我一次机会。” “让我们,重新……来过……” 他好像还有无数话要说,盯着我的眼睛,期盼我能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我看着他的嘴唇逐渐变得乌青,终究还是含着眼泪,用力点头。 谢云廷笑着,他想说什么,却感到思绪一阵阵的混沌,直至失去意识,也没能再说出什么。 “谢云廷!”我拍打着他的脸颊、胸膛,试图将他唤醒。 但谢云廷始终没能给出任何反应。 我的呼吸变得艰难、粗重,我不停尖叫、大喊试图和大火对抗,吸引来援兵。 直到精疲力尽,直到我几乎绝望想要放弃的时候。 我听到了火焰之外,一声一声的呼唤声。 “纪姑娘!谢大人” 呼喊声很朦胧,但我听到了,我猛地抬起头,疯狂的大叫,应声,仿佛看到希望的曙光在朝我招手。 “还活着!快来人啊!救火!快救火!” 嘈杂的声音响起,我们终于得救了。 …… 我醒来时,已经躺在了我在谢府原本那间屋子里了。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也不记得是如何来这里的。 但此时,我真真确确的感觉到了,我得救了。 这时,门外一阵细碎的声响,我扭头看去,大门被人缓缓打开。 那人端着药水走进来,我定睛一开,竟然是乔素儿! 我瞪大了眼睛,但不等我说话,乔素儿已经红两了眼眶。 “我知道是你。” 五个字,我们都沉默了。 许久后,我才咧开嘴,笑了。 我们都很默契,没有谈论过去,只是在这一刻,所有过去的针锋相对都不在了,以一种很平和的方式相处着,仿佛老友重逢。 “谢云廷……谢云廷呢……”我沙哑着声音问。 “别担心,他在卧房里,薛神医在看他,但他还没有醒过来。”乔素儿上前,在我的床头坐下来,扶着我起身,“你也还是病人,先关心关心自己,好吗?” 乔素儿替w掖了掖被角:“他受的伤的确有些严重,但已经没有生命tຊ危险了。” “他是为了救我。”我的声音不自觉就哽咽起来,我看着乔素儿,“我要去看看他。” 我闭上眼,脑子里全是谢云廷血肉模糊的伤口和他乌青的嘴唇、冰冷的体温。 我很不放心。 乔素儿看着我,没有说同意与否,只是端起那碗药,吹了吹,递过来一勺:“先吃药吧,这是压制你体内毒素的,压制了毒素,才能有力气去看他。” 第43章 我被谢云廷紧紧护着,除了刚醒来时想强行带着他出去动用了些许内力,竟然再无伤口。 但是,既然会死,喝这些药又是何必 更何况,我早就知道了,这不是什么压制毒素的药水,而是止疼药。 但是乔素儿的表情坚持,我我只好点点头,喝掉了。 喝完了药,乔素儿扶着我来到了谢云廷的院子。 他还在昏迷。面容仍旧惨白着,身上都是包扎的纱布。 “他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够醒来?”我鼻子酸涩,看着薛神医,问。 薛神医抹了抹胡子,叹了口气道:“尚未可知。” “伤口的位置很刁钻,我已经拼尽全力才拯救过来,现在能不能醒来,就要看谢云廷自己的意志力了。” 这些话,说了等于没说。 没有人敢保证谢云廷一定会醒过来,也没有人说,他一定醒不过来。 就一句“要看他的意志力”便将此事全部推给了谢云廷自己。 我愣愣地站立着,许久没有说话。 是我害了他。 我的眼眶通红。 我看着床榻上,谢云廷紧闭的双眸和苍白的脸色,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我感觉,重新与谢云廷相认后,我的眼泪就仿佛不要钱一般,流的比过去一年还要多。 在这一瞬间,我忽然有些无法面对他了。 我只觉得心脏闷痛,像是有人用一个重锤不断敲击着。 将我整个人敲得振聋发聩。 我忽然意识到,谢云廷在她心中,始终有着不可替代的位置。 我再也无法否认,那一刻看到谢云廷晕倒时,她心中是怎么样的慌乱和恐惧。 我,其实从未停止过爱他。 爱是一种能力,是一种本能。 一个让我在年少时心动的男人,无论过去多久,我也照旧会心动的。 我静静的看着谢云廷,未曾注意到身侧乔素儿的表情。 也未曾发现,我的脸上带着我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心疼和愧疚。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几十个时辰,又或许是须臾。 乔素儿终究还是开口问:“乐琦,你还喜欢他,对吗?” 我扭头看去,乔素儿却轻轻笑了。 那是与她过去,总是在面对我时歇斯底里的模样完全不同的表情。 “我看得出来,你心悦他,而他也对你一往情深,为什么不继续在一起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