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了你别这样瞪我,你是当时没在那,你要是看到了肯定和我一样。”崔解放用十拿九稳的腔调讲着,“就跟两个小鸭崽子似的,她们连凑都不敢凑上去,怎么可能杀人。有个修女顶我两个宽呢,但不顶用啊。” 楼下的声音平静了一会,每到这种时候,崔硕德就会下意识的紧张。他被自己的纠结折磨着,不知道该不该冲下去问个清楚。 “一刀子的事情,脑袋一热就扎下去了,有什么敢不敢的。” “嘿,还真不是。”听到崔解放用打趣的口吻调侃这件事,崔硕德不由得佩服起他的胆量,“那个人啊——” “你快点说。”白大褂男人不耐烦了。 “那个人是烧死的,全身都烧焦了,说来也奇怪,他就像……你别催我,这次我是真没想好……怎么说呢,那个姿势就像是,身上着着熊熊大火,但自己爬进去的。” 听到这里崔硕德下定了决心。他决定还是再往回退一点,两个堂而皇之讨论凶案的人,也许躲着点才是更明智的做法。 “不过那柜子倒一点事都没有,你说怪不怪。”崔解放接着讲,“不是我给你吹牛,那绝对用的是上等的好木头,我收了这么多年家具,就没见过这成色的。” “你在这王婆卖瓜呢。”白大褂的男人呵斥他,“重要吗?里面躺过一个大活人……不,是大死人。你可真把我当朋友,这样的东西你拉来卖给我?” “你是医生,胡顺帆,你又不忌讳这个。” “我是牙医。” 听那犀利的口气,胡顺帆八成是憋了一肚子的气。他等了一会,大概是等血压降下来才又开口问: “那个死人你怎么处理了。” 聊到这个和刑法有关的话题,崔解放不经意间还是压低了声音。“我埋到赴席山去了,虽然没办法立碑,但那里风水也算不错,我琢磨着,他晚上不至于回来找我。” “真晦气。” “你说家里东西不好规整了,需要个柜子,我心里一直惦记着,你还事儿多。” “行了,你快走吧。” “你也真把我当朋友,”崔解放大声的抱怨着,“东西给你搬上楼了,钱还没给我呢。” “这破玩意能值几个钱。你牙齿快点坏,我免费给你拔一次。” “我谢谢您嘞。” 接下来崔硕德听到了期盼已久的,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还有门栓折叠时的动静。无论如何,楼下的情况一定比两个人都在时要好,他想要溜走就得抓住这机会。值得一提的是,在过去的几分钟里他的注意力全都在正面,所以当背后突然传来女孩的惊声尖叫时,他差点没从台阶上滚下去。 “你是谁?” 这女孩大概十一二岁的样子,也带着一副眼镜,沉甸甸的镜框几乎要把她的鼻子压弯。她的头发让人想到了稀疏的枯草,数量少还泛着黄,从头的两边自然的垂下来显得挺丑。从严格的角度来说,她是崔硕德走出柜子之后看清楚的第一个人。眼下最尴尬的情况是,她只穿了三角短裤和二道背心,毫无遮拦的大腿像莲藕一样白皙。 不论崔硕德扭头的速度有多快,也还是晚了一拍。tຊ他用力闭上的眼睛上写满了懊悔,如果这女孩不喊叫,他反倒什么都不会看到。 没等崔硕德想好该怎么解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从楼下快速的接近了他。胡顺帆第一眼看到他,眼珠子像是快掉出来了似的。吞了一大口唾沫才开始讲话。 “你是?” “我是……我叫崔硕德。”他指着自己的下巴讲。 “我不认识你。” 胡顺帆没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细节。崔硕德被两个人夹在中间,这火炭般的目光更是令他不知所措。他尝试着把脸扭过去,抓住扶手开始往楼下挪动步伐。 “我知道,因为我也不认识你。打扰了,不好意思。” “你等等。” 事情并没有按照崔硕德预计的那样发展。他的胳膊被一只比他更有力量的手握住,他试着挣脱,那只手便握住更紧。 “你这人有意思,怎么随便溜进来,说走就走。” “我只是……” “你从哪里进来的。楼上?窗户?闺女,赶快去派出所喊人。” 已经回屋穿好了衣服的小女孩拔腿朝门外跑去,拖鞋在地上敲出一串快板般的脆响。胡顺帆腾出来的那只手伸进了崔硕德的裤子里,后者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老天保佑,还好他只是想验证一下他有没有偷东西。 “这是什么,拿出来!” 胡顺帆下完命令之后,便自己动手掏了出来。他当然没见过手机,眯着眼睛从插耳机的孔往里看,还放到耳朵边和摇铃铛似的晃了晃。 “这个你从哪里翻出来的。” “本来就是我的。” 当满脸通红的崔硕德试图把手机抢回来,胡顺帆伸直了胳膊,把那宝贝举到一个他够不到的高度。胡顺帆拖着他往楼上走去,崔硕德努力抵抗但无济于事,膝盖和楼梯多次的亲密碰撞。回到刚才的诊室之后,胡顺帆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本就打开的窗户,这令他更加佐证了自己的猜测。 “我告诉你,今天不解释清楚你可别想走。” “我说还不行吗,你能不能先松开我。”手腕上的疼痛让崔硕德的嘴都歪了。 “那不成,松开你不就跑了吗。” “是这里,我从这里出来的。”崔硕德指着柜子,满脸痛苦的说到。“好了,我都老实交代了,松开吧。” “你忽悠谁呢?这柜子抬进来的时候我看得清清楚楚,里面什么都没有。”胡顺帆的脸上有种被戏耍的愤怒,本来就坚硬的头发像过电了似的。 “我半个谎话都没说。”忍耐了许久之后,崔硕德终于冲他吼到,“是胡大爷说的,说钻进去就能见到那个让我爸妈离婚的女人,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出来我就到这儿了。” “满嘴跑火车。” 既然没办法通过交谈得到想要的答案,胡顺帆决定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脑袋开始在房间里积极的搜索起来,先是弓下腰去检查地板,又瞅瞅放假牙的橱柜里,那牵着傻儿子似的手一直没有松开。一无所获之后他拖着崔硕德往走廊里走去,但在即将离开房间的时候,崔硕德和钉子似的突然死死地卡在了墙上。 “你干嘛,现在知道怕了。”胡顺帆用指头指着他威胁到。 “等一下,这个是……”崔硕德使出吃奶的劲把自己留在原地,就为了再确认一遍自己看到的东西,那是一副香艳的挂历,上面的妙龄女郎穿的很节约布料,还没有被马赛克所遮挡。但这次,崔硕德的脚步并不是为她们而停下。 “1981年3月30日?你为什么要用这么老的挂历。”他没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变了。 “否则呢,用去年的?” 胡顺帆的回答令崔硕德爆发出原本所没有的力量。他冒着胳膊会脱臼的风险,猛地把手抽了回去,惊恐的往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过身冲到窗户边上。胡顺帆想当然的认为他打算翻窗逃跑,几个箭步扑上来,死死地搂住了他的腰。这次崔硕德全然没有挣扎,他的注意力全在窗外的景象上。 崔硕德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因为天线而慌张。就是那种用来接收电视信号的天线,像一顶顶小巧的博士帽似的,戴在对面低矮的小二楼顶上。他的视线顺着楼下的小巷往左移,落在了街道尽头小饭店的牌匾上,木头制作的,红漆手写,再往后面看也是同样的规格。红白相间的公交车和笨重的大皮箱一样,晃晃悠悠的从路口闪过去,它的头上扎着辫子,辫子和密密麻麻的电线永不分离。 “回来,你给我回来。”胡顺帆很吃力的往后拖拽。而崔硕德则紧紧的抠着暖气包,坚决不松开手。 “你听我说,”崔硕德扭头急匆匆的讲,“我是从2025年来的。” 在短暂的愣神之后,胡顺帆似乎是被激怒了,把崔硕德抱起来两个人一起摔在旁边的墙壁上。 “你把我当傻子呢。” “我要怎么说你才愿意相信我。” 在用力把胡顺帆推开之后,崔硕德像发了失心疯似的,打开旁边的柜子一头扎了进去。他们两个人展开了一场新奇的拔河比赛,都扣住柜子的门,试图把它拉向自己那一边。收音机一直在响,此刻恰到好处的播放着药酒的广告。 楼下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片刻之后,之前的小姑娘带着一个年轻的警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