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眸,不再说话。 无论我再怎么反对,最后,我妈还是成了这个陷阱的诱饵。 陷阱场地布置在西湖郊外的一个废弃工厂。 大致就是在确定了歹徒的行踪后,诱饵就会投放在他们的必经路线上,然后引着他们进入圈套。 因为怕我知道了计划就会自己跑去单干的缘故,我妈和我爸不肯告诉我具体细节。 每每遇到要讨论这种事的时候,我妈总是抓着我爸就去了外面走廊。 我妈怕我听见,像防贼一样道:“唐耀景,我们出去说。” 见我妈这样提防着我,我气不打一处来。 现在这段时间可算是几年来我妈最亲近我爸的时候,我本来应该警惕,可是一想到我妈主动入局是为了我,我就心里不是滋味。 日升日落,一周时间很快过去。 这一天,我听到在我病房外面值守的医生护士在谈论派出所警车出动的事情。 一名护士疑惑道:“我听说这次好像是方圆十几里的派出所一起联合出动,这是要做什么?” 医生则是咂舌一声:“你从哪听来的?没有这回事!” 护士有些不服气一样还想在说些什么,可是直接被医生带走,“走走走,03床还要换药,下班再八卦!” 听到他们的话,我心中思忖。 这是开始了? 我走下床,透过窗户玻璃看到卫生所楼底经过了几辆车,远远的,我看见我妈和我爸坐在其中。 我抿唇。 ……他们会没事的。 “砰砰。” 病房门被敲响。 我打开门往外看,门口站着一个身量矮小的男医生。 门口的医生端着托盘进来通知我,“12床患者,该去拆线了。” 他的声音有些尖锐,让我微微皱了皱眉。 “好,我来了。” 我整了整袖扣,跟着医生走向手术室。 一对父女说说笑笑地跟着我们从手术室外经过,其中的女孩好奇地看了我一眼。 我手指悄悄动了动。 手术室门拴上,台上冰冷的灯光刺眼。 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在这里愈发浓郁,也愈发冰冷。 整个手术室里只有这一个医生。 “医生,其他医生护士和麻醉师他们呢?”我眯了眯眼睛,随口问道。 医生低低笑起来:“还当我是医生不成,你还没看清楚现在是什么局势?” 他一转身,举着一把手术刀直直朝我刺过来! 第36章 这是个陷阱! 我猛然一个后仰,躲开刺来的刀尖! 脚步不断后退,我的后背顶到了手术室的墙壁。 “你不是医生!”我冷下嗓音。 我话落,医生一把扯下了口罩,露出张三扭曲又充满快意的脸! “我早就知道你们在给我下圈套了!”张三得意说道。 他哈哈大笑:“我先杀了你,到时候直接潜逃到外地,你们别想抓住我——” 对方拿着刀,不依不饶追上来。 我数着心跳,急促的呼吸声几乎盖住手术室里凌乱的脚步。 然而,就算我格外小心,可在这么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斡旋,我还是被张三在大腿上刺了一刀! “呃……!”我咬牙,把痛呼吞回去。 刀尖脱离肌肉的一瞬间,鲜血汩汩流淌而下! 大腿和后背上的伤口限制住了我的动作,稍微一动就撕心裂肺的疼。 最后,我手持一把手术剪,和张三在手术台旁边秦王绕柱,谁也奈何不了谁。 可是我知道,我得尽快速战速决。 不然的话…… 我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袖扣,努力深呼吸静下心来。 “你就这么确定他们会失败?”我冷静下来和张三斡旋。 我看着他,冷笑道:“你根本不敢再面对唐耀景,过来搞事也挑在人走了之后的时间,就你这样的货色也想赢?” “做梦去吧!” 被我好一通嘲讽,张三的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 “区区一个唐耀景而已!我告诉你,你们打算布置的场地里被我装了土炸弹!到时候去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听到土炸弹,我的心猛地攥成一团:“土炸弹?!” 那我妈他们……! 我强压下心中不安,厉声问道:“你从哪里运来的土炸弹!” 张三面露高高在上之色,坑坑洼洼的脸丑恶地令人作呕。 “哈!那当然是因为我还有道上的朋友!” 或许是觉得我活不了多久,张三嘚啵嘚啵把自己的计划全部泄露了出来。 最后还道:“唐耀景那家伙现在就是捅破了天也找不找我,只要这些警察踏进工厂,他们就必死无疑!” 突然,“哐当”一声巨响! 手术门被一脚重重踹开! 外界刺眼的光让张三下意识捂眼,我看准机会,用力掀翻了手术台旁边的置物架! 在那一瞬间,我隐约听到撕裂的声音。 皮肉扯开的尖锐刺痛,让我的右手不禁抖了一下。 “砰!砰!” “啊——!!” 张三被压倒在地上,不断发出惨嚎。 不仅是因为被手术器材压住,也是因为他的两条腿都被子弹贯穿! 先前在手术室外的“父女”收起武器,快步跑进来。 其中的“女儿”走上前来,扶住站不稳的我,“卷柏同志,辛苦你了,我马上给你找药!” 另一人则是用电线、纱布等,直接把张三的手脚绑住,他的伤口则是被用力裹了裹。 张三又发出了一阵尖锐惨叫。 这两人是我爸的兵,乔装打扮成了普通人的样子留在医院保护我。 我在进入手术室前的手势,就是在给他们传递信息。 另一人用纱布绑住张三后,回来对我敬了一礼。 “卷柏同志,感谢你的付出!” 第37章 我靠着女兵,疲惫地摆摆手,“我应该做的。” 然后,我扯下袖扣,对它说道: “唐团长,你也听见张三之前的话了,他们还在工厂里装了土炸弹,你们小心些。” 这个袖扣是我爸临走前给我的无线电通讯机,就算是我爸,申请下来也废了好大一番功夫。 对面传来沉稳的声音:“好,我知道了。” 之后就是断断续续的我爸发号施令的声音。 我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被女兵搀扶着挪到椅子上,仅仅不到五米的一小段路,我过去时却已经疼得满头大汗。 我胸口剧烈起伏,看着手术室窗外的天空。 女兵一边给我简单处理腿上的伤口,一边安慰我道:“卷柏同志,放心吧,团长他们一定会平安回来……” 然而话音未落—— “轰隆——!!” 一声巨响传入我的耳中。 我一口气哽在喉咙里,顾不上伤口,跌跌撞撞扑到手术室外走廊的窗上。 等我看向声响发出的方向时,顿时整个人头晕目眩! 爆炸的就是那个用作陷阱的废弃工厂! 一间厂房连着一间厂房崩塌,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齐刷刷倒了下去! 我的脸都挤在窗户玻璃上。 几乎是惊恐地看着那工厂变成一片废墟。 “妈……” 我张嘴,可喉咙却像是突然哑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卷柏同志!同志你身上还有伤,你去哪儿!” 耳边的声音模模糊糊,好似我与世界都隔了一层膜,熟悉的绝望直接把我带回了我第一世最后的记忆中。 在我妈死后,我就失去了世界上唯一一个希望我出生的、爱我的人。 那天雪下得很大,可仍旧比不上我心里冰冷一片。 “噗通!” 我身形一个趔趄,跪倒在楼梯上。 腿上的纱布迅速洇出一大片殷红,带着麻痒的痛意传入我的神经,让我重新回到了世界上。 我这才发现,原来我不知何时从手术室走到了楼梯口,因为大脑一片空白,才被台阶绊倒在地。 身边,焦急的女兵扶我起来。 “卷柏同志,你想去哪里你跟我说,别这样对待自己的身体!” 她转身背对着我蹲下,“同志你上来,你要去哪,我送你。” 我呼吸都在颤抖。 许久,我才趴到女兵背上:“谢谢。” “你先带我到底下去。” 她“哎”了一声,背起我来就往楼下走。 一路上,我反复思索到底是哪个环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