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九点,周辰趁着张悦去洗澡接了盆凉水,浸湿毛巾后又拧干擦着几天前换的竹席。 之前他们一直睡的芦苇席,但张悦觉得芦苇席太粗糙,他就托人去市里买了两卷竹席。 一卷他们垫着,一卷给周母垫着。 确认竹席凉了些后周辰才将水倒了,张悦从卫生间出来,直接躺在了凉快的竹席上。 “辛苦相公了,快去洗澡吧。” 周辰看她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无奈地摇摇头:“别贪凉,盖好肚子。” “知道啦!” 张悦敷衍似的将摊子随意盖在肚子上,朝他摆了摆手。 县城的夜晚没有村里的蛐蛐蛙鸣声,虽然少了丝乐趣,但对于现在的张悦来说,安静反而更好。 十几分钟后,周辰下完了澡,将堂屋的灯关了,又去确认过大门锁好了才回到房间。 “老公。” 将这两个字说的十八弯的甜腻身影让他身形一怔。 周辰转身望去,只见张悦穿了件小背心撑着头侧躺在床上,露着圆润的肩膀和精致的锁骨。 薄薄的毯子只盖住了肚子,一双白皙的小细腿晃的人心神荡漾。 她杏眼弯着,唇角勾着,说不出的撩人感。 周辰喉结滚动了两下,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往一处去了,整个人都开始燥热起来。 张悦心里暗笑,从知道自己怀孕开始周辰就没碰过她,这么撩拨他,她就不信他还能把持住! 正当她以为那僵在原地的木头会扑过来时,周辰突然上前用毯子将她整个裹住。 “你干嘛啊?热死了!”张悦气呼呼地挣扎着。 周辰紧紧抱着她,声音因为竭力的忍耐而沙哑:“别动……” 闻言,张悦愣了愣,她隔着毯子都能感觉到周辰火烧般的体温。 她抓着毯子一角,认真地说:“胎稳了,可以的。” 第四十章 斯文 然而周辰最后还是没有碰她。 张悦啧声感叹了一句:“我怕等我生完孩子你已经像和尚无欲无求了。” 周辰拉开毯子,将她的背心整理好:“快睡觉。” 张悦撇撇嘴,自觉没趣地歪过头闭眼睡觉。 等怀里人呼吸渐渐均匀了,周辰才沉沉地吐出闷在胸口不知道多久的气。 他看着张悦细嫩的脸,眼底情欲难褪。 自己哪里是无欲无求,只是担心她和孩子。 如果她没有怀孕,他早就让她后悔做出这种大胆举动了。 张悦经常说他斯文是装的,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面对张悦,他所有的理智都是虚设。 周辰将熟睡的人轻轻往怀里带了带,低声在她耳畔说:“你真是我的克星……” 秋去冬来。 市里的一个服装品牌对张悦的设计稿很感兴趣,原本想邀请她去公司商谈合作的事,可得知她怀孕了,便派了人亲自上门。 负责人看完张悦新画的裤子先是皱了皱眉,而后发出了质疑:“这会不会太暴露了?” 张悦看了眼,有些无语。 这不过是她随手画的一条破洞牛仔,大腿处做了破洞处理,但也不至于暴露吧。 不过转念一想,这个年代人的思想还没有那么开放,还有很多能接受不了这些看起来超前的衣服。 张悦将画稿拿了过来,再洞里画了一排线:“我还没画完。” 负责人看完后才满意了几分。 商定好先尝试合作的事后,张悦反倒有些迷茫。 明明打算自己搞服装生意,怎么莫名其妙地走上了服装设计的路了? 可仔细想想这也没什么不好,毕竟以后自己还要带孩子,生意恐怕忙不过来。 张悦仰头看了眼天,估摸着周辰一会儿该回来了。 可才一转身,一股水流从大腿跟一路淌至脚踝,湿了脚下的毛线鞋。 张悦心猛地一沉,捂着肚子扶着门:“妈!” 周母听见声音连忙从厨房里跑出来:“怎么了?” 虽然没有感觉到疼痛,但心理作用让张悦下一刻自己就要难产了一样难受:“我,我羊水破了。” 闻言,周母吓了一跳,赶忙摘下围裙将张悦扶着坐下,而后跑出去叫邻居帮忙。 直到进了医院,张悦才真正地感受到腹部下坠般的剧烈阵痛。 先是几分钟一次,而后几十秒一次,最后干脆几秒一次。 张悦攥着床单,疼的开始胡言乱语:“周辰……周辰!我这把老骨头都要……痛死了!” “产妇不要叫喊,要留着力气。”接生大夫面不改色地提醒了一句。 张悦满头冷汗,脸色苍白:“可我疼啊……” “生孩子哪有不疼的,忍忍就过去了。”大夫安抚道。 结果一看,产道还没有开到十指,还得先疼上一阵。 张悦听完差点晕过去。 听到邻居消息的周辰立刻赶了过来,还没进病房就听见张悦痛苦的哎呦声。 他心猛地一紧,赶忙进去:“小悦!” 张悦见他来了,当即就哭了:“周辰,我快疼死了!” 她发誓,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没这么疼过。 周辰握住她的手,自己也急的满头汗,可又无法缓解她的痛苦。 想来想去,他将手伸到了张悦面前。 张悦愣了瞬:“干嘛?” “疼就咬我吧。” 第四十一章 猫爪子 周辰说的极其认真,眉眼中又满对张悦的担忧。 张悦皱起眉,也暂时忘了疼痛,一把抓住他的手轻轻咬了一口。 猫咪般的力气让周辰的心也像被猫爪子挠了下一样。 张悦瞪了他一眼:“不知道我舍不得吗?” 闻言,周辰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可你平时也没少咬我啊。” 张悦脸色泛了红,不等她说话,更加剧烈的疼痛几乎夺去了她的呼吸。 “小悦!”周辰眸色一紧,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打水回来的周母赶忙放下热水壶去叫大夫。 张悦被推进产房,周辰和周母只能在外头焦急的等待。 “深呼吸,用力。” 听着大夫的话,张悦竭力配合着,但总感觉孩子就是卡住不动。 “快出来啊,你要疼死妈妈啊……” 她哀嚎着,脖颈和额头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疼痛就像慢慢积攒到了顶峰,挤压这她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隐约中,张悦只听见身边的大夫再叫着什么“难产”、“大出血”…… 难道自己又要死了吗? 不!她不能死!她好不容易才和周辰走到这一步,她怎么可以死! 巨大的恐慌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将张悦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耳畔是孩子哇哇哭声,还有周辰痛不欲生的呼唤,混乱的声音让她大脑发胀。 突然,眼前的黑暗变成了熟悉的大街。 “那我们最后拥抱一下,就当是告别吧。” 张悦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周辰和另一个自己。 这是……上辈子的她和周辰最后分别时的画面。 周辰拥抱了她,几秒后他放开了手转身,而张悦也转身大步离去,没有丝毫留恋。 她渐行渐远,他还在原地。 周辰侧身望着那消失在人海的人,通红的双眼噙满了泪水。 这一幕就像烧红的刀子捅进了张悦的心底,痛的她脸色一白。 她真的想把当悦的自己抓回来打一顿,把她打醒,让她好好看看周辰有多爱他。 张悦快步走到周辰面前:“周辰,我在这儿,你看看我啊!” 她想握住周辰的手,却只抓住了一团空气。 掌心的空荡如同钻进了内心,化作无尽的寂凉。 周辰低头看着手中那张两寸照片,黯然转身离去,像张悦一样消失在另一边的人海。 “周辰——!” 张悦肝肠寸断般的嘶喊着,想要追上已经不见了的周辰,但腹部的疼痛让她根本挪不开步子。 刺目的鲜血从她腿上流了下来,染红了她站立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