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事出突然,江浸月一直闭着眼睛,被扶起来后才心有余悸地睁开眼,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楚朝习惯带匕首,这点她倒是从前就知道。 楚朝一怔,手上的力道也卸了下去,原也没站稳,江浸月再次向前摔去,这次她眼疾手快,用手撑在了圈椅两边。 “督主……”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是苍宇。 苍宇话说了一半却戛然而止,江浸月本想爬起来,想了想丢不起这个人,干脆将脸埋得更深了一些。 一副只要自己不露脸,就不是自己的模样。 少女额发有些细软,夏季衣服偏轻薄,楚朝似也能感受到细细的绒毛,胸口不免有些发痒。 “你先下去。” 楚朝摆了摆手,见苍宇走了,这才拎着衣领将人提溜起来,又拉过她的胳膊,细心地为她上药。 看他耐心上药的模样,江浸月才松了一口气。 甚至有点蹬鼻子上脸,因为她敢提要求了。 “义父,其实就是蹭出来的小伤,而且已经结痂了,不用上这么多,药膏黏腻不舒服。” 男人眸中闪烁着危险,上一秒还悉心涂药的手指,下一秒就重重地按上了她掌心的伤口。 原本瘀血的地方被按压得都有些泛白了,“小伤?” 疼得她直吸凉气,强忍着没有叫出声,只是小声讲了句:“疼。” 楚朝放开了她,又恢复到方才温柔模样,似乎刚刚只是假象一般,江浸月有些生无可恋。 煞神,煞神啊。 “别动,是祛疤的药。” 他昨日压着太医院制的,今天才做好,回来江浸月就消失无踪了。 他差点摔了药膏。 楚朝涂药手法远不如江浸月,江浸月忍着不适,感觉整条胳膊和手都被糊上了一层猪油。 她突然有了一个以牙还牙的念头:“那,那我帮您上药?您伤口大,肯定更需要祛疤!” “不必。”楚朝摩挲着手指上的膏药,他突然也觉得这药膏有些粘腻了,那么娇气的小女孩肯定会觉得难受 但留了疤,可得后悔莫及了。 “剩下的,你自己回去涂。”楚朝把药膏还给了江浸月,脸上神色怪异。 “义父真不需要我涂?”江浸月捏着药膏确认了一遍。 “出去。”楚朝声音不耐,江浸月见好就收抱着药膏就跑。 楚朝将衣袍提了提,坐在椅子上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督主。”苍宇见江浸月离开,这才终于敢现身。 “苍宇,你把陈老叫来。” 陈老是楚朝的暗卫营营医,人称鬼医药王,与鬼医圣手师出同门。 鬼医门惨遭灭门,两人因为理念不合也离了心,后来江湖上似乎也没有两人的消息了。 “陈老?督主你身体不适?” 楚朝的声音有些沙哑,竭力忍耐着什么,“有事问他。” 药王陈老鹤发童颜,发色是如雪的白色,脸上却不见一丝皱纹,唯独那双浑浊的眼睛格格不入,任谁见到,都只会感叹一句气度不凡。 仿佛岁月不曾在他脸上留下多少痕迹。 “督主大人。”陈老见到楚朝隐在黑暗里,还是恭敬喊了一声。 楚朝将自己安置在暗卫营后,很少找自己,算起来上次见他,还是,两年前了吧。 苍宇关上了门,又将周围的暗卫都撤了去。 即便是心中再好奇,有的事情也不是他们能探听的,但也少见楚朝如此正视一件事,难不成关于小江姑娘? “陈老,宦官去势,应该是什么样的?” 药老呆滞了一瞬,但只一眼便抚须笑了起来,他从前遥遥一见,也只是心中猜测,但如今…… 苍宇站在院门口,即便是自己耳力足够好,也听不清一点,他双手抱臂靠在门框上,眼睛却看向了旁边不远处的小院子。 这里本是长空院的偏院。 他从未想过掌印府里会住进除了苍青苍红之外的女人,当然,她俩在所有人眼里也算不得女人。 江浸月忍着不适,将祛疤药薄薄涂在伤口上,胳膊上那粘腻的感觉已经没有了,反而凉凉的很舒服。 江浸月将妆奁打开,从房间里找了针线,又拿出了今日买的其中一套衣衫,tຊ一张一张用针线缝在了里层。 “走掌印府的渠道,赶在他们抵达当日到应该没什么问题。” 至于北林军军规森严,又受朝廷监控,她无论是寄信还是银票都不行。 江浸月捏紧了天然石发钗,粉紫色的天然石颜色颇为独特,做成了花的样子也别具趣味,“就靠你了,小发钗。” 这是江子牧定制的,也只有他和簪铺的人知道,想到这里,她写了一封无头无尾的信,寄给了花家簪铺。 信上只有四个字:一切安好。 如今为他报了死讯,他甚至连名字也不能用了。 江浸月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对不起,二哥。” 但若非如此,她短时间也想不出办法救那个负气离家的少年。 次日一早,江浸月抱着给北州的东西正要去驿站跑一趟,苍青拦在了她面前,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你说吧,是义父有什么吩咐吗?” “小江姑娘。”苍青因为有了身上的衣服,到底也对江浸月亲近了一些。 “嗯?” “督主好像病得很严重。”苍青抿唇,他想或许应该告诉江浸月。 “什么?病得很严重?”听到苍青带来的消息,她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搜寻了自己前世记忆,似乎楚朝除了受伤之外,也没得过什么大病吧? “莫非,是伤口恶化了?” “你从长空院出来后,督主就找了药王陈老,屏退左右,直到现在两人还在房间里闭门不出。” 苍青一字一句将苍宇的话转述,分毫不差,连带着他那略微夸张的语气都传的活灵活现。 “药王,是鬼医门的药王?” 这两人的名号江湖上叫得实在是太响亮,巧的是鬼医门的圣手,就混在江家的队伍中。 “是的。” 江浸月实在没想出个所以然。 她只能想到那触目惊心的腹部伤口…… 果然还得她记着点帮他涂药才行。 而被惦记着的楚朝,陷入了沉思,他倒是从未想过…… 他是宦官,却算不上太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