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宁运气不算太差,出了门,便寻了个马车,让车夫带她去城郊。 心里发着颤,但也还是上了车,只是一直缩在角落,全身紧绷。 乱葬岗在城郊的崖边,一般人极少会过去。 车夫也是送到离乱葬岗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把魏清宁放下了,说晦气。 魏清宁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朝着那边走着。 没想到刚刚到乱葬岗,便听见一丝马蹄。 魏清宁本能的往深处跑去。 恍惚间她似乎又感受到了当初第一次从军营逃跑时的慌乱感。 “魏清宁,不要在往前了,同我回去。”谢沐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而此时魏清宁几乎已经跑到了峭壁边,退无可退。 谢沐珩原本一身火气,看到她时又突然卸了下来,现下只剩下了慌乱。 前面是谢沐珩,后面是悬崖。 她没有想过谢沐珩会这么快发现的。 原本她想先寻下生母的尸体的。 若是寻到了,便将她好好安葬,再随她一起离开。 若是寻不到,她更是了无牵挂了。 可是还不等她找,谢沐珩就来了。 一种窒息感油然而生,好像逃也逃不开,好像命捏在他手里了一样。 “我只是带想你回家,别怕。”谢沐珩翻身下马,伸出手想要拉住魏清宁。 魏清宁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一步。 脚下的石头往后滚落,可魏清宁却没有一丝想走回来的意思。 魏清宁的眼睛里带着刻骨的怨毒。 到了这一刻,她不想再控制任何自己的情绪了。 “那里从来不是我的家,我恨他们,也恨你道貌岸然的样子,连死都不愿意死在裴家。” “从你救我起来的那一天起,我就从未像过活下去,是你一直在逼我,逼在世间挣扎,我想解脱。” 魏清宁用最为清晰的话语,说出了最为戳人心的话。 谢沐珩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无数复杂的情绪涌上来,像是一场无人看见的海啸。 他还想说什么,却看见魏清宁已经垂下了眼睛不再看他。 谢沐珩在这一瞬间,竟然生出了一丝恐惧,似乎能够察觉到魏清宁的下一步动作。 那种感觉,和魏清宁大婚那日几乎一样,甚至更为强烈。 下一刻,他便看魏清宁没有任何犹豫纵身一跃。 只一瞬整个人便从山崖坠下,落入悬崖之下滚滚江水之中。 天气晴朗,天空湛蓝如洗,可谢沐珩的内心却如暴雨倾盆。 满脑子只剩下了那抹决绝的身影,和那句“我想解脱”。 第28章 这是第二次魏清宁从他的眼前消失了。 可他再也没有了第一次陪她一起坠入水底的勇气了。 “魏清宁,为什么。”他踉跄着走到崖边,看着奔腾的江流,他只问的出这一句话。 他还想再说句什么,可是嗓子却像被灌入铅水,他说不出话。 胸腔剧烈的疼痛让他跪了下来,恰巧跪在了一块尖锐的石头上。 石尖戳破锦缎,扎进肉里,血液也顺着留了下来。 阳光落在他死气沉沉的脸上,将他的脸照的更白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面无表情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若你觉得是解脱,那便就这样吧。” 明明嗓子疼得不像话,他还是将这句说了出口。 谢沐珩翻身上马,似乎没有任何留恋,至今回了镇国公府。 身上的伤口也没有处理,他直接来到了主院。 “爹,娘,婚宴取消吧。”谢沐珩没有任何周旋,直接将这句话说出了口。 白瓷掐丝的杯盏砸到了谢沐珩的肩上。 “你在发什么疯,是不是魏清宁对你说了什么!”裴母能够想到的唯一的理由就是这个了。 要不让明明都同意的人,怎么一下子又变了卦。 谢沐珩看着裴母,眼睛发着红,但语气却格外淡然。 “她已经死了。” 裴母愣了一下,但也没有过问。 魏清宁是死是活与她无关,只是看谢沐珩这幅样子,还是软了语气。 “贺家那边我好不容易说通,现在毁约不妥,你要是不喜欢,以后纳妾便是。” 谢沐珩轻嗤一声,才道:“成亲那日,我若不出现,那才是不妥。” 裴武被他这句话气得直捂胸口:“逆子!” 又是几声脆响,地上又落了满地瓷片。 沉吟了片刻,谢沐珩让裴武发泄完了才悠悠开口。 “联姻是为下策,若真要恢复镇国公府的荣光,便是从政握权。” 镇国公府到裴武这一代已经衰弱了,也只是握着这个名头罢了。 众人敬三分不过是敬这个爵位。 在乱葬岗的时候,谢沐珩才终于想清楚这个事情。 就是因为他有权无实,他才会闭耳塞聪,什么都不知道。 也是因为他去军营太少了,才会让楚萧率立新功。 是他从前识人不清,是他之间倦怠了。 他不想以后的日子里,他想做什么都所限甚多,就连想为魏清宁报仇,都只能借着酒意。 “这并不冲突。”裴母还算淡然,继续说道。 谢沐珩哪里不知道这并不冲突,只是他不愿意。 那天晚上,他就知道了,自己不愿意和贺婉樱在一起。 甚至连以后相敬如宾他都做不到。 而且,不知道为何,那段时间的日子里,他总是会想,魏清宁知道了应该会不高兴的。 谢沐珩眉头紧皱:“现下圣上正欲立太子,丞相家现在已经站队了。” “爹,你也要同他一起吗?” 谢沐珩知道裴武是中立派,选择明哲保身。 若成了婚,丞相判断失误,对他们家也有影响。 这些年谢沐珩虽然政事管的不多,但也不是全然不知。 现在有意想去处理,倒也能将这些事拿起来。 听到谢沐珩这么说,裴武到底是犹豫了。 其中利害他也省得,他看着谢沐珩眼神有些晦暗:“婚礼只有几日了。” 听到裴武松了口,谢沐珩也缓了口:“儿子自会处理。” 第29章 退婚一事比想象中的要容易些。 之前晚上那件事贺婉樱就心生不满,只是喜欢了多年也放不下手。 现在谢沐珩亲自来退婚,贺婉樱心中也有傲气,她爹也是个宠女儿的,便同意了。 只是后来没少给谢沐珩下绊子,这是后话。 谢沐珩走的时候,贺婉樱害红着眼,恶狠狠的说了句:“有本事你以后别后悔!” 他也只是淡然的道了句:“祝贺小姐早日找到如意郎君。” 谢沐珩回府后,习惯性的往魏清宁的院子里走去。 魏清宁的房间门窗总是紧闭的,就靠着几个灯盏照明,昏昏暗暗的。 鬼使神差的,他走了进去,将窗户打开了。 迎面而来的金光,照的眼睛有些刺痛。 “怎么就不喜欢开窗呢。”他的眼神里拢起几分暗淡。 人总是喜欢去问自己明明知道答案的时候。 有时候知道了免不得是徒增伤心罢了。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谢沐珩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脚底莫名生出一股寒气,站在烈日下四肢百骸去莫名有些冷。 他退了几步,离开了这扇窗。 没有将它关上,也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