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玥只当他是在安慰自己。 但只有傅衍寒知道,他是真的希望黎玥好好活着,以他妻子的身份。 黎父给傅衍寒和黎玥举行了很盛大的婚礼。 光是黎玥的婚纱就足有百颗真钻,更别说婚礼现场是多么的华丽。 傅衍寒看着黎父安排的这一切,心底微微发涩。 神父面前,傅衍寒和黎玥相对而站。 “黎玥,你是否愿意傅衍寒成为你的丈夫,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健康还是疾病,都深爱他,照顾他,对他不离不弃?” “我愿意。” 黎玥隔着头纱深情凝望着傅衍寒,在心中又坚定地说了一遍:我愿意,傅衍寒。 “傅衍寒,你是否愿意黎玥成为你的妻子,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健康还是疾病,都深爱她,尊重她,对她忠贞不渝?” 黎玥的心蓦地失了一拍。 她看见面前的男人轻启薄唇,说:“我愿意。” 黎玥的泪水应声而落。 是假的也无所谓了,就算这是一场梦,她都愿意沉溺其中,不再醒来。 …… 婚礼之后,黎玥去了医院复查。 黎父和傅衍寒都有事没办法陪她,便让她有事随时联系。 到了医院,她找到医生,忧心忡忡地问:“医生,有办法延长我的生命吗?” 谁知,医生看了她的检查报告后,却露出抱歉的笑容说:“黎小姐,实在抱歉,其实您的检查报告是错误的。” “实习医生拿错了您和别人的检查单,您的胃癌是误诊,您的身体非常健康。”说着他拿出另一份检查报告,“请您放心吧。” “我们医院一直想要联系您,但是您的手机打不通,所以才没能及时通知您,造成的……” 后面的话黎玥再也没听进去。 她怔怔地看着正确的检查报告,最后一行确是写着:诊断结果为身体健康。 误诊? 竟然是误诊! 一瞬,她的心中尽是欣喜。 晚上傅衍寒回到家,看见餐桌前黎玥换了身礼服,还准备了红酒。 他不明所以:“这是?” 只见黎玥笑起来,起身扑进他的怀里,说;“望 ,医生说,他们拿错了检查单,我没有得胃癌,是误诊!” 本以为傅衍寒也会高兴的。 可是他抓住她的肩膀,将她从自己的怀中拉开,眉眼间隐隐有怒气地看着她:“误诊?” 看见他的模样,黎玥怔住,笑容消失:“你……不替我高兴吗?” 可是傅衍寒一言未发,而后转身摔门离去。 留黎玥一人在原地。 黎玥想,傅衍寒是认为自己故意骗了他,只为与他结婚。 她不知道,傅衍寒夺门而出,其实是在气这一切都如此荒唐。 傅衍寒刚被黎父拉了一把,公司还在创业阶段,他只不过是穷光蛋一个。 他不是不喜欢黎玥的,只是想等自己的事业有了起色,等自己可以给黎玥一个安稳的未来。 可是这胃癌的到来,将一切都被迫提前。 婚礼,婚纱,钻戒,甚至房子车子,都是黎父提供的。 这伤害了傅衍寒的尊严。 本以为时间紧迫,为了黎玥,他独自忍受了这一切。 可是,现在却告诉他,这是误诊。 傅衍寒不能接受这荒唐的一切。 这件事成了他心底的一根刺,怎么样都拔不出。 第十五章 清醒的现实 傅衍寒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他醒来时还穿着昨日的西装,一身酒味。 手机屏幕上闪烁着“母亲”两个字,他接通电话。 蒋晚棠严肃的声音传来:“我在你家门口,给我开门。” 起身时头还疼着,傅衍寒揉着太阳穴,踉跄走到门口给蒋晚棠开了门。 蒋晚棠走进,伸手就给了傅衍寒一巴掌。 他浑身无力,没有承受住这一巴掌,身子一歪就摔倒在地。 蒋晚棠双眼通红,指着满屋狼狈对傅衍寒说:“你看看自己还有个人样吗?!” 傅衍寒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看着自己儿子颓废的模样,蒋晚棠又气又心疼,她又指着儿童房的方向,说:“你还知道自己有个女儿吗?” “你不管芝芝了吗?!” 芝芝。 傅衍寒的心蓦地一疼,丢了一拍。 他猛然抬头,看向蒋晚誩棠,问:“妈,芝芝……怎么样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行,像是砂纸磨过一般,是一夜放纵饮酒吸烟后的结果。 提到芝芝,蒋晚棠泪水流下:“芝芝还在医院昏迷不醒,你看看你这个做父亲的在做什么!” 傅衍寒一手捂着脸,神情尽是愧疚。 半晌,他踉跄起身,走进了卫生间。 “妈,我收拾下。” 总不能让芝芝一醒来就看见个颓丧的爸爸。 洗去了身上的烟酒味,傅衍寒换了身衣服。 他拿了车钥匙,准备和蒋晚棠一起离开去医院。 经过客厅时,却突然发现茶几上摆放着几张纸。 昨晚他未开灯,又喝醉了,并没看见这几张纸。 他皱着眉走过去,拿起那几张纸。 映入眼帘的赫然是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和收购协议。 还有他熟悉的娟秀字迹。 短短一行字,看得傅衍寒眉头紧缩。 医院。 “孩子的移肝手术是成功的,现在还在观察期,你们要小心一点。”护士对傅衍寒和蒋晚棠说。 走到病床前,傅衍寒放轻动作坐下。 看着芝芝苍白的小脸,他的心好似蚂蚁啃食一般。 当芝芝和黎玥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目光落到芝芝枕边故事绘本和雪宝玩偶,傅衍寒不禁伸手去拿。 这一定是黎玥拿来的。 想起黎玥每晚都会给芝芝讲故事,哄芝芝入睡,傅衍寒打开了那本故事书,学着黎玥的语气念。 “这是一个遥远的北方王国,这个王国富饶,人民平安喜乐……” 傅衍寒不擅长读故事,几次读的磕磕绊绊,终于读完。 再看小芝芝,还是呼吸平稳的睡着。 黎玥患上了甲状腺癌,术前穿刺结果显示癌细胞扩散到淋巴,已是绝症。 芝芝忽发急性肝衰竭,需要换肝,于是黎玥将自己的肝换给了女儿,自己死在了冰冷的病床上。 傅衍寒听着纪荣医生说完所有,看着面前移植手术协议和免责协议上黎玥的签名,神色逐渐阴沉。 “这种手术协议不是要家属签字的吗?”他冷着声问。 纪荣淡淡看他一眼,回道:“黎小姐说自己没有家人……” 傅衍寒的心底一惊,冰凉一片。 纪荣还在说话:“且小孩子的病情紧急,再拖会有生命危险。” “所以,她就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傅衍寒唇角勾起个自嘲的弧度,喃喃道:“没有家人……” 那他这个做丈夫的算什么? “傅先生,据我所知,黎小姐曾联系过你,但是联系不上,发生这种情况也不是我们可以决定的。” “这是黎小姐的决定,还是请你……节哀。” 纪荣缓缓说道。 一字一句,都是一把把刀,刺的傅衍寒的心脏鲜血淋漓。 「第十六章 错过的来电 纪荣将黎玥的遗物交给了傅衍寒。 也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一个包,包里装着黎玥的手机和……她的钻戒。 傅衍寒捏着那枚戒指,细细摩挲着。 她明知道自己不会再从手术台上下来,却还是摘掉了这枚戒指。 是在告诉他,要彻底和他分离吗? 傅衍寒突然想起那年站在民政局前,黎玥说:“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一定会签好离婚协议,不会耽误你去寻找爱情的。” 真是信守诺言,黎玥。 可是你也曾对着上帝和神父起誓,无论健康还是疾病,都会不离不弃的,不是吗? 为什么这一句,你却食言了。 想着,傅衍寒的眼泪从眼角流出,滴到了那枚闪耀的钻石上。 看见傅衍寒哭,纪荣怔在原地。 他本以为,黎玥和丈夫的关系并不融洽,甚至是恶劣的。 可是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 是鳄鱼的眼泪吗? 不,没有必要在一个医生面前演戏。 纪荣看过太多的生离死别了,谁是真心悲痛欲绝,谁是假意逢场作戏,他看的出来。 带着黎玥的遗物,傅衍寒坐在芝芝病房外走廊的长椅上。 他打开她的手机,壁纸是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 傅衍寒看得心底直泛酸。 原来人真的是在失去之后才会后悔当初没有好好珍惜。 划开锁屏,有密码。 傅衍寒一愣,输入黎玥的生日。 错误。 他又输入芝芝的生日。 还是错误。 只有一次机会了。 傅衍寒一怔,迟疑着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解锁成功。 这一刻,傅衍寒的心像是被什么重物狠狠锤了一下。 打开主页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犹豫再三,傅衍寒还是打开了通话记录。 黑色的宋体字,满满的全是拨出记录,却没有一通是接通了的。 傅衍寒咽了下喉咙,觉得喉间一阵腥咸。 翻到最下面,最后一行仍是他的名字,可…… 可他的名字前面却有一个小图标,是已经接通的标志。 傅衍寒瞬间皱眉,细细看去。 时间是下午一点十分。 他对这个通话为什么完全没有印象? 那个时候他在做什么? 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