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生肯定安分守已,就算爹死了、娘病了、兄弟姐妹都卖了、儿女都被人抢了、眼瞎了、腿折了,也当成为来生好日子做准备的一种磨练。哪个当权者会不喜欢这种宗教呢。” 谢韫玉虚着眼睛道:“你这是偷换概念。” 杜升不置可否,身子微微前倾,“那秦国夫人认为我说得对不对呢?” 谢韫玉可以确认了,她讨厌杜升的伶牙俐齿,于是挤在顾留春身边告状,“他欺负我。” 顾留春帮她擦掉了脸上的污垢,沉声说:“我已经来了,让她们走吧。” 杜升摇头,带着一些戏弄的笑:“没有们,我说了是一换一,你进来了,秦国夫人可以走。” 谢韫玉不住地看向顾留春,她以为顾留春出现是控制住了局势,原来是进来换人质。也就是说,他赤手空拳,身处险地了。 她做梦都想离开这个鬼地方,这个鬼地方阴森无光还有虫子老鼠,天知道她裙子里夹了几条虫子,反正她已经踩死两个了。但这不代表她愿意把顾留春扔在这个鬼地方,杜升像个变态一样,谁知道他会对春春做什么事情。 “但齐王妃得留下。少卿,你身边那个碧绿眼珠子的男人总不会是齐王吧,齐王胆子真小啊,自已的王妃都不敢来救。”杜升惋惜道。 柳玉蕊露出微笑,拉着谢韫玉的手,一双眼睛在烛光下波光顿起,轻声说:“你同殿下说,不来是对的,我在尘世间已经没什么牵挂了,叫他记着给我父母清明扫墓即可。” 谢韫玉反握住她的手,她的手细腻的像没有骨头一般,握住了一团云雾。 她看着谢韫玉,眉宇间不惊不慌,袅娜娉婷,好像已经看破红尘的神仙。 谢韫玉捏了一下她的手,说:“我没法同他说什么,因为我不准备离开。” 莫桑竖着耳朵留心四周动向,听见二女的悄悄话,眉头一皱眉,着急训斥道:“夫人,有机会出去不走,是不是傻了?” 谢韫玉反问:“人家都说一换一了,你进来干什么?” 莫桑理直气壮:“我要确保顾留春真的进来换你,我不信任他,跟进来才能确认。” 谢韫玉吐槽道:“然后你就把你自已搭在这了。” 莫桑心想,你值得二换一。但他不说,怕谢韫玉太得意了,哼了一声:“夫人,此事你还要听听姑爷的话。” 顾留春说:“那就留下来吧。” 莫桑怒视:“顾留春,你怎么想的,要一起犯蠢吗?” 顾留春微微撇了下嘴,“你称呼变得真快。” 莫桑快被这对夫妻气死了。 谢韫玉下颚微微一抬:“我不走,让齐王妃走,你好像也没规定,必须要丈夫开换自已的妻子。” 杜升面对讨价还价,意外的很好说话,笑着说:“秦国夫人说的有道理,那么齐王妃,你可以离开了。” 柳玉蕊摇头:“我没牵挂,不一定要出去的。” 谢韫玉转头对莫桑说:“你把她打晕带走,不然我就告诉司棋,你偷她红肚兜。” 顾留春补充:“我来作证。” 莫桑黑着脸走向柳玉蕊,在对方别打晕我的叫声中,麻利出手,扛着人就离开了。 第338章 下雨了? 滴答滴答滴答。 一滴两滴无数的雨滴来自天空,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带着鲜活快乐的脚步,覆盖大地的每一寸。 这种声音会让人想到清澈泉水在山石上淙淙淌流,急急的敲打着山石,那种湍急的水声让人浑身都抖起来,不知谁喊了一声:“好像下雨了。” 那些藏在底下的人们不由自主的想出去看一看雨,身上的白袍都困不住他们了。 但凡有个选择,谁愿意困在阴暗的石壁里,不见天日。 “呜呜呜呜下雨啦!” “我想出去!” 就连蔡大姐都动摇了,她仰着头,仿佛透过阴暗看见了雨水滋润着自已的脸。 杜升从石座上起来,一步步的下了台阶,来到顾留春的面前,细细的打量着他,然后叹了口气:“老天啊,从不眷顾杜家。” 嗡,一根针扎进了敏感的神经里。 为什么活下去的不是杜去疾? 如果活下去的是杜去疾,杜升根本不会发疯,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了。 为什么死的不是顾留春? 如果顾留春死了就好了。 一个乞丐而已,死就死了,天底下数不尽的就是乞丐。 劣质的基因,空洞的大脑,干瘪的身躯,存在毫无意义啊。 一个乞丐怎么比得上满腹冤屈的丞相之子! 顾留春睫毛微微一抖,“是啊,要下雨了。” 相比起他温柔的回应,谢韫玉凶巴巴地说:“那我要感激老天爷不眷顾杜家了。” 杜升轻声说:“别那么残忍,我只是思念故人。” “你可以思念故人,但不能惋惜活下来的不是你的故人,我又没有在你面前庆幸活下来的是顾留春!你自已伤心就算了,凭什么让我们伤心!” 谢韫玉怒目而立:“顾留春做错了什么?他生活在自已的家里,却面临被杀死的危险,还被迫杀人,他当时才十二岁,你告诉我,他做错了什么?” 杜升一脸散漫的颓废,“不知道,我不知道究竟谁做错了什么,才变成这个样子。” 谢韫玉动了动唇,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她觉得杜去疾可怜,但她又更可怜的人了。 顾留春轻声说“你早就知道要下雨了,所以才做困兽之斗,奋力一搏。” 杜升叹息难过:“文晏心术不正,但还是有些本事的,她结交的人三六九等应有尽有,其中有一个人会看天相,感知到了快下雨了,就快马加鞭去告诉秦王了。” 顾留春了然点头:“秦王三天前就跪在祭台上,要感动上苍降雨,被你这么一闹,他完了。” 杜升笑了笑,径直走向石桌边坐下,拿起了酒盏,倒在地上,眼圈微红说:“先生,按理说我应该护着杜家最后的人,但他不值得啊。” 他们两个为了过继的事情大吵一架,秦王不愿意放弃成为嫡长子的机会,不愿意让齐王得了便宜。 杜升声嘶力竭地说:他日史书上,和杜家有关系的人都没了。 秦王只说了一句话:杜家本来就没人了,我是大周皇族。 西洋镜啪的一下碎裂了,他看着自已四分五裂的脸,拼凑不出来活着的意义。 “你借着干旱,民怨沸腾,让白莲教死而复生,成为你试图颠覆王朝的势力。可惜了,眼看着要达到目的了,结果老天要下雨了,只要草能长出来了,有希望了,他们就要回去种地了。百姓是只要有一息尚存都能苟活的人,没人喜欢陪你玩谋反这种掉脑袋的游戏。”谢韫玉眼看着白莲教的人陆续离开,从幽暗的地道走向雨水泛滥的地面。 杜升给自已倒了杯酒,一饮而尽。这个雨下的不是时候啊,他已经煽动了无数百姓加入白莲教,眼看着便能揭竿而起,结果一场雨下来了。 谢韫玉小声问:“咱们是不是应该趁机跑了?” 顾留春回答道:“跑不了,这种藏匿在山石中的地方,一般都提前埋了炸药,杜升一声令下,就有人点燃。” 谢韫玉想,果然是我天真了。 顾留春走到石桌边坐下,和杜升对视,“其实你不应该找别人的,我已经来了,应你的邀约。放谢韫玉走吧,不管她的事。” 他拿出了那份婚书,上面有两个人的生辰八字,一个是谢韫玉,另一个是未知。 杜升指尖在未知的八字上流连,浅浅一笑:“这是去疾的生辰八字。我不知道你的八字,就只能写秦国夫人的了。” 顾留春冷静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