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怡跌坐在一滩鲜红的血迹里,身体蜷缩成虾米环抱着。
“痛,好痛……” 安怡抑不住地喊痛,拼了命地护着肚子想让血不往外流。 经过人事的姨妈大惊失色:“这,这像是流产啊!” 流产!? 孟庆舟大骇,甩开姨妈,抱起了安怡就往外跑。 “别怕,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安怡脸色毫无血色,像个挂件缩在孟庆舟怀里。 小腹像被人生生撕成两半,疼得全身发抖,安怡混沌的意识清晰地感觉到还没有三个月的孩子正跟自己剥离…… 孟庆舟语不成调,他拼了命地跑,大声地喊:“医院快到了,安怡再忍忍,马上就到了!” 可痛感越来越强了,安怡无力地伸出手想去摸自己的肚子…… 忽的脑海一片白,曲起的手臂缓缓垂下,彻底昏死了过去。 医院缴费台,排着长长的队伍。 孟庆舟失魂落魄等在原地,安怡苍白又绝望的眼神浮现眼前,耳边是医生那句:“人保住了,孩子没保住。” 她怀了他们的孩子,三个月了,又知道了过去他和袅袅之间的事情。 所以她才会在收养念阳这件事上这么的抗拒。 是他错了,没整理好过去的感情并徘徊不定,没瞧出她的不对劲,还说了那么多令她难过的话,甚至失手一推导致这个亲生孩子的死亡…… 她定然是委屈难过极了,才那么决绝的要和自己离婚。 她真的要离开自己,不跟自己过了。 想到这里,孟庆舟紧握缴费单的手就收紧,不想再想下去了……3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幸好还来得及,还来得及…… 等缴完费,跟还昏迷的人道歉认错。 他要告诉安怡,自己心里有她! 病房里,刚下手术台的安怡,做了个梦。 梦里,五岁的儿子正趴在凳子上画画,她立在旁边看着。 “妈妈,好看吗?这是阿瑾画的你。”儿子笑意盈盈,把画举得高高的,眼里的期待亮晶晶的。 “阿瑾画什么都好看。” 安怡揉着儿子柔软的发,满脸温柔。 还好,儿子还在。 她暗暗松了口气,儿子的小脸却凝重了起来。 他稚声稚气地说:“妈妈,要是你见不到阿瑾了,别伤心别难过,妈妈要过自己最幸福的日子。” 安怡脸色一僵,立马打断:“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别说不吉利的话!” 她急着去抱儿子,可一碰,儿子便消散成烟。 安怡崩溃了:“阿瑾,别离开妈妈!” 她伸手去抓,抓啊抓,什么都没抓到,却把自己抓醒了。 消毒水弥漫的病房里只有医生,不见孟庆舟的身影。 闻声赶到的医生先开了口:“醒了就没事了,好好休息吧。” 话落要走,安怡却一把拉住了人:“医生,我孩子没事吧?” 医生眉心一紧,语重心长:“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以后还会有…… 那现在呢?安怡抚上已然平平的小腹,现在没了! 猩红的眼望着天花板,泪水蓄满眼眶,悲痛淹没了全身,她死死地咬着唇。 不会再有了,她那么听话聪明的儿子,不会有了。 这结果在自己被孟庆舟推倒在地上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 刚刚那个梦,是他来跟自己道别的。 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下一秒,安怡直接拔掉了自己手上的输液针。 下了床,她一步一步走出医院。 也好,也好,成全别人,不如成全自己。 南下广州的长途巴士在医院门前停下,售票员扯着嗓子喊:“广州,要去广州的上了哈,今年最后一趟了!” 安怡捏了捏口袋,她全部的家当八百四十三块二毛钱的家当还在。 “安怡,你特意来送我的吗?” 身后,姜嘉瑞的声音开心响起,安怡回头一看,她背着比她人高的行李包,两手满满当当。 四目相对,安怡眼里燃起希望。 她拉过姜嘉瑞手,毅然道:“我跟你一起走!” 病房外,愧疚的情绪累积让孟庆舟太阳穴发紧,道歉的话又酝酿了一遍,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抬手推病房门,轻轻一碰却发现房门虚掩。 心口猛然一紧,孟庆舟大力将门一推。 “安怡!” 房门大开,病床上空空荡荡,而人早已没了踪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