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许依然刚忙完,就接到了闻先生的电话。
许依然态度恭敬:“爸。” 闻少安道:“你晚上来华韵山庄一趟,有事和你说。” “知道了。”许依然在闻家人面前的模样向来都是乖巧又听话。 闻少安叮嘱她:“叫上知衍一起。” 许依然还没来得及回答,闻少安就已经直接将电话挂了。 手机的忙音冰冷又急促,仿佛都带着催促一样。 许依然缓了缓,她看向医生办公室的方向,有些迟疑。 须臾,她抬腿过去,刚想敲门,却碰到了方洄 方洄就是早上那个夸奖她的医生,他手里拿着个病案本,瞧见许依然朝着她笑了笑:“闻护士,过来找陈医生?” 许依然点头:“找他有点事。” 方洄自然而然的把手里的病案本递给她,“大家都去吃饭了,他应该在里面休息,正好你进去帮我把4号床的病案本给他,主任还在等我过去商量事情。” 他这一串话说得很快速,看上去确实很着急。 而且他还挺顺手,转身离开之前,直接替许依然把办公室的门给打开了。 无法,许依然只能拿着病案本走进去。 然而她刚进去,就听到一声女人的呜咽和惊慌声。 许依然被吓了一跳,下一秒就听到齐瑄冷沉的嗓音:“谁让你进来的?” 许依然一愣,她看向齐瑄,却率先看到一个女病人正坐在齐瑄的办公桌前,满脸泪水。 她立马反应过来,住进神外的病人大多都是颅内出现严重问题。 而总也有很多病人无法接受现实,面临崩溃。 但人总归是不愿意将自己崩溃的模样暴露在旁人面前的。 许依然连忙垂下眼睑,低声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齐瑄没回答她,而是转而安抚面前的病人,他声音温沉下来,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你先回病房,或者可以去楼下散散步,调整一下情绪,有问题随时可以找我。” 女病人被他的温和语气安抚到,低着头快速出了办公室。 许依然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她一直知道,齐瑄的温柔一直都是对待任何人的必杀技。 唯独对她不大方。 她低着头,小声解释自己进来的原因:“方医生让我把病案本转交给你。” 至于门不是她开的,她没有说。 “办公室的门关着,不会敲门?”齐瑄的着装向来一丝不苟,他面无表情的审视着许依然:“不得窥探病人隐私,这条规定没人告诉你?” “我没有。”许依然不是一个喜欢推卸责任的人,但此刻又找不到别的解释,否认完这一句,便又安静下去。 齐瑄手里拿着一支钢笔,他瞳孔黝黑却又幽深得恍如深渊。 他是那种很少情绪外露的人,但是现在,许依然明显感觉到了他在生气。 她咬了咬唇角,将病案本放在办公桌上,因为紧张而发音特别缓慢:“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齐瑄把钢笔扔到办公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他语气并不好:“做事记得带脑子。” 许依然站在他面前,有种由心底生出来的难堪。 她一直不怎么会和人沟通。 小时候听力受损的时候,影响到了她说话,连带着到现在,说话也总是慢吞吞。 后来被人嘲笑说话是结巴以后,她变得更加的沉默寡言。 齐瑄看不到这些,他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出去。” 许依然将病案本放在办公桌上,咬了咬唇,小声道:“爸爸刚刚打电话过来,让我们晚上去华韵山庄吃饭。” 回答她的是齐瑄一言不发的沉默。 许依然以为他没听到,就又小声重复了一次:“爸爸说——”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齐瑄打断。 他将病案本拿起又放下,凌厉视线落在许依然身上,已经明显不悦:“你很吵。” 许依然的话戛然而止,也不敢再多说。 她顶着齐瑄冷沉的眼神,指尖小心翼翼的蜷缩了下,脸上惯有的笑容,努力撑着,不敢落下。 她吸了吸鼻子,又快又小声的说:“那我下午等你一起下班。” 说完就匆匆离开办公室。 可她就连匆匆,也不敢发出多大动静,关门的动作仍旧轻巧,就怕吵到齐瑄。 下午的时候照旧忙碌,等到许依然完成所有的交班以后,已经六点。 许依然急忙换好衣服去找齐瑄。 然而刚到医生办公室,就看见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似乎在开会。 她只好在外面等着。 和她同时下班的同事看她等在医生办公室门口,都心照不宣的笑了笑,打趣她:“又在等陈医生下班呀?听听加把劲,我们还想喝你和陈医生的喜酒呢。” 许依然抿唇不语,只是垂下去的脸有些发烫。 在办公室门口等了差不多半小时,门才打开。 一群医生陆陆续续的出来,唯独没看见齐瑄。 许依然有些茫然,看见方洄朝她走过来:“闻护士,你怎么还没走?我记得你今天是白班啊。” 许依然问他:“陈医生呢,我好像没看见他。” 方洄一顿:“陈医生早走了啊,他下午出去开会,两点多就走了,没和你说吗?” 许依然的呼吸轻滞了下,她睫毛闪忽着:“应该是我没有问他,所以他没和我说。” 方洄有些同情的看了她一眼,嗐了声:“没事,他忙嘛,有时候连我的消息都不回的。” 许依然笑了笑,和方洄道了谢,离开了医院。 她没有再给齐瑄打电话或者发消息提醒他去华韵山庄。 因为她知道,闻家的事,齐瑄都很上心。 果然,等许依然到达华韵山庄的时候,毫不意外的看到了齐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