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着头声音有些颤抖,“大少爷,您去看看吧,她真的……真的好像……” “像谁?” 苏琛有些迷惑,他看着抖若筛糠的男人,却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笑盈盈的。 “我也很好奇我像谁呢,”阮纯笑着说,“大少爷,不如你来看看?” 在背后说话却被正主抓到,一时间苏琛有些尴尬,他扭过头先是垂着视线道了歉,再抬起眼时,又是无懈可击的那个苏家大少。 “不好意思阮小姐,我们家佣人有些——” 啪得一声,价格名贵高昂的玻璃杯摔在了地面上,亮晶晶的倒映着天花板精致的灯光布景,苏琛瞳孔猛地一缩,随即不知所措地气喘起来。 “你、你是……” “我是阮纯呀,”阮纯撤了一步,不留痕迹地躲开玻璃渣,“苏先生您好。” 苏琛的嘴唇发着抖,竭力平静着自己的呼吸,他终于明白父亲让弟弟不要出场的原因,如果他们看到阮纯这张脸,一定会当场发病。 这分明就是年纪更小一些时,水灵饱满的苏雨眠! 苏雨眠接回苏家时跟现在的阮小姐岁数相近,但她当时在山中的农夫家里干了很多年粗活,年纪轻轻便饱经风霜,更是饿得脱了相。 如果她从小在苏家千娇百宠地长大,一定也会长这副模样! 一瞬间父亲和侍应生的怪异,苏琛明白了原因。 他冷汗直冒,眼眶发酸,低声道:“阮小姐您好,不好意思,你实在是长得像我的一位故人——我的妹妹。” 阮纯挑了挑眉:“那可真是太巧了,令妹现下在哪里?” 一年前的秘辛,苏家已经通过最大的方法将其掩盖,阮纯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苏琛勉强笑了笑,就像一个真正失去了妹妹的哥哥那样红了眼眶。 “不好意思,阮小姐,妹妹她已经去世了。” 第十七章 阮纯神色淡淡地看着苏琛,丝毫不为这兄妹情深的场面所感动的样子,她无所谓地点点头,又问道:“苏家其他几位呢?苏先生,我记得你有几个弟弟吧?” “他们最近都很忙,所以只有我来接待阮小姐,请见谅。” 片刻后苏琛总算平复了心情,他的目光却还是时不时落在阮纯的脸上,眼中有显而易见的痛心。 苏月是被他们宠坏了的小孩,当年若是多听一听苏雨眠的话,对她好一点儿,她们之间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 这个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四分五裂。 苏琛低低叹了口气,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大厅中的人潮竟逐渐远去,不知不觉间,苏琛跟着四处乱逛的阮小姐走到了院子里。 她看上去对这个家很是好奇,目光转来转去,最后竟有些茫然。 “我总感觉,这里好像来过。” 苏琛嘴里发苦,他没有错过阮纯看到一些东西时的神色,和当初刚来到苏家的苏雨眠一模一样。 长相、神态甚至名字最后一个字,她真的和苏雨眠没有任何关系吗? 苏琛几乎要怀疑转世投胎的可能性。 “你喜欢那个吗?”他指了指阮纯目光看向的花儿,那是生在荆棘中的一枝玫瑰,正因为只有一枝,更显得风姿卓越。 阮纯轻轻点了点头,忧虑地说:“可是这里好多刺。” 苏琛看她蹙起的眉,心中涌起无限酸痛,这一秒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逗谁开心,是眼前的阮家大小姐,还是那个因为自己的恶毒与心狠死去的妹妹? 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步入满是棘刺的苏间,即使疼痛感传来也无所退缩,任由手背被划烂出薄薄的血痕,才从中轻轻摘下,“送给你。” “谢谢。” 阮纯垂首轻轻嗅了嗅那朵花的味道,下一秒却大惊失色,连忙把花扔到了地上,那双精致的高跟鞋还在上面用力碾了碾,花朵碎了一地。 “对不起,”阮纯看向苏琛,诚恳地说,“上面有只小虫子……我吓了一跳。” 苏琛好不容易摘到的花还没存活十分钟就碎了一地,他却没有生气。只是用苏柔的目光看着她,直到阮纯有些茫然地扭过头,不解地问:“怎么啦?” 阮纯当然是故意的。 她慢慢看出来,现在的苏琛似乎只是在把她当作苏雨眠来看,他眼里涌动的愧疚和难过都货真价实,竟不是虚假的伪善。 这就是她要的效果。 “吓到你了,对不起,”苏琛低声道,“天气太热,外面虫子很多,你要不要去休息会儿?” “再逛一会儿可以吗?” 院子的假山后传来咔哒一声,阮纯的余光瞟过去,又像蜻蜓点水般飞快地收了回来。 她一早就发现了有人在跟踪他们,现在已经大概发现是谁了。 苏月的手掌攥得死紧,生生掐进肉里。 一年前的苏月在想,苏雨眠总算死了。 她的前半生一帆风顺,像是手握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剧本,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宠爱自己的哥哥和父母,众星拱月一般将她宠成了公主一样的存在。 直到苏雨眠回来。 苏月很不解,为什么她没有死在那个偏远的山村里,为什么她什么都没有,还可以那么努力,没有人爱她,她便自己爱着自己,努力向上生长着,像夹缝里的野草般坚韧。 明媚得像阳光一样刺痛了她的眼睛。 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苏月的地位会被她取代,所以她做出那样的事情。 她本以为苏雨眠死了便万事大吉,可是她错了,所有人嘴上都说着和她没关系,所有人都疏远了她,就连盛桓也不再和她说一句话,将婚约取消,再也没见过她一面。 苏月恨着,却没有一点办法,她只能安慰着自己,至少那个人已经死了。 死得无比狼狈和凄惨,连路边的乞丐都不如。 可为什么她再次σσψ出现在自己面前? 哪怕知道这绝不可能是苏雨眠,苏月也无法冷静下来,她的牙关紧咬,冷冷地瞪视着那个女人。 第十八章 苏家的大门口停了一辆车,男人长身而立,裹在西装底下的身体已经瘦得几乎要不成型。他面容苍白,嘴唇发着抖,大步流星地走向庄园里。 “程先生?!”管家惊讶地合不拢嘴,跟在他身后笑着说,“程先生,好久不见,您今天怎么有空来?跟苏琛少爷说过了吗?” “没有,”盛桓停下脚步,深深吸了口气,对管家道,“麻烦您把我带去见他。” 在盛桓收到手机上那张照片时,他根本无法冷静,立刻抛下了所有股东快步赶来了苏家。 即使知道那不可能是苏雨眠,他还是震惊于几乎一致的模样。 管家还没带几步路,苏月便匆匆赶了过来,她看上去格外惊喜,搂着盛桓的胳膊娇滴滴地说:“程哥,你来啦。” 盛桓脚步一顿。 他的脸色十分冷凝,看向苏月时再没有从前的浓情蜜意,自从知道苏雨眠的死和她有关系后,盛桓很果断地解除了他们的婚约。 他知道真正的杀人凶手是自己,可也无法不迁怒于苏月。 所以他推开了女人的手,没有对她的示好做出一点反应。 “刚刚的照片是你发的?” “是,”苏月强忍着委屈,低声说,“临昇哥,我知道你还恨我,所以我想赎罪……” “她不是苏雨眠,”盛桓斩钉截铁地说,脚下却不住往那个方向走去,“你不用跟着我,苏月。” 花园里还残余着一片欢声笑意,盛桓看着苏琛身边的那个女人,脚步停了下来,他满眼的不可思议,怔了好半晌才迫不及待地走进去。 不是苏雨眠,但她和苏雨眠长得至少有八分相似,无论是容貌还是说话时的小动作、表情,都与三百六十五天天如他梦中的人别无二致。 梦中的盛桓没有做过那些事,春梦了无痕,他却醒了过来,捉住仓皇逃离的苏雨眠,亲吻了她的脸。 苏雨眠的脸红了,羞得不知该往那边看,床边都是他们散落的衣服,他站在那堆衣服里,抱着她,用这辈子都没有过的苏柔语气跟她说话。 “我知道昨晚是你,我还知道你爱我,更知道,你要为我生一个叫桃桃的孩子,现在已经在你的肚子里了。” “纯纯,我们在一起吧,我会对你负责的。” 可是一转眼,他怀里抱着的只剩一具枯骨,苏雨眠的声音从骷髅里传来,空洞洞的,有些痛。 “盛桓,我已经死了,我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