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母被她这架势吓了一跳,接连后退了两步。 主座上的裴父倏地站起身,紧皱着眉头很是不悦。 “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镇国公府苛待你了!” 孟倾夏也觉得她反应太过激烈,伸手准备将她拉起。 可刚要碰到迟寒柏的胳膊,那女人身子一缩,连忙缩着身子躲开。 “我错了……求你,别碰我……” 孟倾夏面色一变,也不管迟寒柏怎么躲,一把将她拽了起来。 “三年时间,别的没学会,怎么尽学这些奴婢做的事!” “真是丢尽了镇国公府的颜面!” 迟寒柏感受到男人手掌心的炽热穿透了自己的衣裳,她瑟瑟发抖着不敢乱动。 但身体却一直在打颤。 “求你们……我不想……” 嫁字还未说出口,裴父将桌上的茶杯顺势砸了过来。 ‘嘭’的一声,瓷器四分五裂。 茶水溅落一地。 “你对你兄长的龌龊心思若未断干净,就滚回寺庙再反省反省!” 迟寒柏脸色倏地惨白,她疯狂摇着头,眼神惶恐。 “我对兄长已无任何杂念,若有虚言,愿遭百病缠身,死不能安!” 从前的迟寒柏,会唤孟倾夏为哥哥,因为这是独属于她一人的称呼。 少年哥哥,面如冠玉身姿挺拔,是迟寒柏的情窦初开。 但现在,他只是兄长。 这三年吃尽了苦头,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她真的……不敢再爱了! 裴父看着她这惊慌的样子只觉烦厌,带着裴母直接离去。 孟倾夏皱眉看着还在发抖的迟寒柏,面色阴沉地将她一把扛了起来。 感觉到一股热气袭来,迟寒柏整个身体悬空。 “不要,不要碰我!” 她想要挣扎,可刻在骨子里的恐惧让她不敢反抗。 因为恐惧,她的身子一阵阵痉挛,抖成了筛子。 孟倾夏心生烦闷,一把将她放了下来。 “回房间清洗一番,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迟寒柏腿一软差点摔倒,一旁跟过来的李嬷嬷连忙上前搀扶。 进了房间,看到屋内熟悉的一切,她才感觉自己好像重新活了过来。 李嬷嬷张罗着热水,准备帮她洗漱沐浴。 迟寒柏走到铜镜前,看到镜中的人有一张陌生的脸。 三年未曾照过镜子。 她从前白嫩健康的面庞,已经变得面黄肌瘦。 迟寒柏心中一阵酸涩,不敢再多看。 偏房,木桶内的热水已放好。 李嬷嬷心疼地看着迟寒柏,准备帮她更衣。 “小姐,老奴伺候您。” 迟寒柏侧身避开,扶着木桶框的手不由得收紧了几分。 “嬷嬷,我自己来……您在外面帮我守着,可好?” 李嬷嬷没再强求,点头走出去,再将门轻轻关上。 迟寒柏将房门上栓,确保锁好后,才走到热气腾腾的木桶边。 衣裳一件件脱下。 水面倒映着她身上青红交错的牙印和吻痕。 还有新伤旧疤,纵横交错。 起伏的胸脯中间,烙印了一个深红发紫的‘妓’字。 第4章 这个字,是迟寒柏第一次逃出军营遭受的刑罚。 那天,楚萧亲手将发红的烙铁烫在了她的胸口。 “若是再发现你逃跑,老子就将这个字印到你脸上!” 想到这里,迟寒柏的身体一不由得一颤。 她将整个身体浸泡在水中,试图用热水冲刷自己一身的脏印。 可这三年的脏,又岂是一下子就能洗干净…… 一想到母亲要她嫁给楚萧,她就如惊弓之鸟般惧怕。 “我不要嫁,死也不要……” 迟寒柏颤声喃呢着,用力搓揉着自己的身子。 洗浴后,她换上一身干净衣裳,想去主院再去恳求父亲母亲。 只要不让她嫁给楚萧,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迟寒柏没让李嬷嬷跟着,一人前往。 主院内。 迟寒柏站在院子里,不敢冒然进去。 守门的老婆子进屋通报,将门打开。 “不见!”裴父冰冷的声音自屋内传出。 迟寒柏跪在房门口,语气哀戚。 “父亲母亲,女儿只想在您和母亲身边尽孝,求二老收回婚约。” 话落,一只瓷碗倏地扔了出来,砸在了迟寒柏的腿边。 霎时间,碎片四溅,将她的手上划出几道血痕。 屋内,再次传来裴父威冽的声音。 “婚约已定,你求也没用!若是死了我们便抬着你的尸体去楚家!” 说完,门‘嘭’的一声被从里关上。 天上响起一道闷雷。 不一会儿便淅淅沥沥下起了雨,砸在了迟寒柏的身上。 她跪着没动,任由雨水将她的衣裳淋个透湿。 孟倾夏从一旁的书房走出,淡漠看向迟寒柏。 “原以为三年时间足以让你长点规矩,没想到还是这般冥顽不灵。” “嫁给楚萧,已是你最好的选择,莫再胡闹。” 孟倾夏说完便侧身离开,没再多看她一眼。 迟寒柏原本麻木的心脏,蓦然生出了一份酸涩的苦。 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她恍惚想起以前的下雨天。 孟倾夏都会陪着她,一起赏雨景。 他会背着自己,将伞高高举起,不让自己淋一点雨。 那个时候,哥哥对她真的很好。 如今这样,大抵皆是她活该。 迟寒柏蜷紧手心,支撑着站了起来,浑噩地走出主院。 竹林小道上,她一深一浅地走着。 路过的丫鬟下人见到她,丝毫没有白日的尊敬。 “也不知一个父母不详的野种哪里那么好的命,能成为镇国公府的千金。” “是啊,都不是裴家的孩子,还舔着脸回来,一口一个爹娘……” 那两人口无遮掩的说着,轻蔑又嫌弃地避开迟寒柏绕道而行。 “生母被关地窖那么多年,也没见她去瞧过,真是枉为人子。” 丫鬟的声音渐小,可迟寒柏却僵在原地。 她也曾问过裴母,她的生父生母是谁。 可那次,向来和气的裴夫人却狠狠给了她一巴掌,并关了她三天禁闭。 自那以后,迟寒柏再也不敢多问。 却不曾想,今日丫鬟却说她的生母一直被被关在裴府地窖! 迟寒柏无端心慌起来,像是一股麻绳拧住了她的心脏。 缠绕得窒息闷痛。 她趔趄地朝地窖方向走去,每一步都走的慌乱无比。 西厢偏院。 迟寒柏钻进无人看守的石门,一步步走下台阶。 地窖里传来铁链碰撞的声音。 迟寒柏心中慌乱,呼吸也渐渐变得急促。 手中的火折子忽明忽灭。 半掩的窖门内,隐约可听见女人沙哑的喘息声。 她紧绷着身体,抬手将门推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蜷缩在地上的妇人。 那人的手脚被长钉穿透,脖子被铁索锁着,像一条圈养的狗。 听到门开的声音,那妇人抬眼看向迟寒柏。 一双灰暗的眼,无神无光,似乎早已瞎掉。 “是谁?”声音沙哑如老妪。 迟寒柏浑身发着抖,涩声开口:“我叫迟寒柏,是裴家的养女。” 不知是哪个字眼戳到了那妇人,她突然哭了起来,声嘶如裂帛。 “你靠近点,让阿娘摸一摸你……” 迟寒柏心头一钝,有迟疑也有挣扎。 但还是忍不住朝她走了过去。 “阿娘?” 生平第一次,她唤出了这个称谓。 阮母灰暗的眸子已无眼泪流出,但整张脸都呈现痛苦之色。 她颤抖着点了点头,枯瘦肮脏的手一点点抚上迟寒柏的面庞。 阮母身上潮湿腐烂的气味,钻进了迟寒柏的鼻腔。 心脏处的钝痛变成了尖锐的一柄刀不断翻搅,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明明该怕的,可是她却握住了妇人的手。 “阿娘,我爹是谁?” 阮母摩挲的动作一顿。 她愣了一瞬,才空茫茫地开口:“碰过我的人太多了,我也不知道是谁。” 第5章 阮母的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到了迟寒柏脸上。 她原以为,自己是因为这三年的遭遇才变脏。 可是母亲的话却分明告诉她—— 她从一出生就是脏的。 眼前突然发黑,迟寒柏双膝一软,‘咚’地一声瘫坐在地上。 阮母听到异样的动静,像受了什么惊吓一般,突然开始痉挛起来。 “求你们别打我,我自己脱,你们轻点……下面好疼……” 阮母拉扯着原本就破烂的衣赏,撩起了宽松的裙摆。 没了裙衫的遮盖,她大腿根部的烙印没有任何掩饰的展现在迟寒柏面前。 暗红的‘荡妇’二字,刺痛了迟寒柏的眼。 迟寒柏她慌忙将阮母的裙摆放下来,盖住那抹耻辱之字。 “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