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周宴西醒来时就看到了手机上温幼眠发来的消息。 “宴西,我今天拆线复查,你能来陪我吗?” 周宴西想,明明让医生别告诉他,温幼眠是怎么知道自己新的电话号码的。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医院看看他。 只要他康复了,那就和自己没什么瓜葛了,她也就能没有牵挂地离开了。 冰岛一外科医院内。 周宴西拿着一束小雏菊敲响了温幼眠的病房。 “请进。” 周宴西推开门,熟稔地将小雏菊插在花瓶里。 温幼眠躺在床上,他看着周宴西的动作,笑得一脸温柔。 他温声细语道:“宴西,谢谢你能来陪我。” 周宴西说不出什么客套话,只疏离地点了点头。 温幼眠纠结地开口说:“宴西,医生说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知道你来看我是因为我的伤,以后我还有机会再见你吗?” 周宴西默然,她也不知道该做何回答。 温幼眠见她沉默不语,又故作轻松地扯开话题说:“之后你打算如何呢?是继续留在冰岛还是回国?不管你作何决定,我都会支持你,陪伴在你身边。” 同样的问题,此刻周宴西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回国。 只是周宴西并没有将此说出口,她要一个人悄悄回去,要神不知鬼不觉。 周宴西消化着温幼眠的话语,突然问他:“那你的公司怎么办?宋嘉怎么办?” 温幼眠脸色未变,仍旧一脸平静地看着她说:“公司自然会有周家的人接手的,至于宋嘉我会和她说清楚的。” “那些于我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宴西。” 周宴西怔住,看着眼前人。 七年前,他也是如此信誓旦旦说非周宴西不可,一模一样的真挚。 可现实却狠狠将周宴西打醒。 第28章 誓言轻如羽毛,贱如草芥。 周宴西回过神来,对他说:“你觉得你现在说的话,我还会信吗?” 说着她转身就要离开,温幼眠连忙叫住她。 “等等,宴西。我是说真的,我办了长期签证,只要你想,我就会陪你留在冰岛。”温幼眠边说着边将枕头下的签证证明拿出来。 周宴西只停留片刻,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她释然地说:“我不需要你为了我留下来,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我们都没有如何关系了。” 温幼眠攥紧签证的手颓然松开了。 “真的无法挽留了吗?” 他眸光黯淡,像是一下子被抽取所有的力气,低垂着头。 不甘、后悔、失望、痛苦……数日里来积压的情绪铺天盖地地袭来,将温幼眠击溃。 一想到会永远地失去周宴西,他就心闷地窒息。 他隐忍地落下泪来,在只有他一个人的角落,为他曾经犯下的错。 热泪滚烫,一滴接一滴将温幼眠雪白的衣襟晕湿,像一朵朵溅开的暗色的花。 当天晚上,陆远仍旧在豪华套房里开着视频会议,他忙得焦头烂额。 温幼眠仍旧在病房里独自伤春悲秋。 而周宴西则一个人偷偷地乘坐飞机飞回了国。 她没有回到沪市,那里有她和温幼眠无数的回忆,难免触景生情。 周宴西只身来到了苏市,这座城市有着她作为一个孤儿艰难活着的记忆。 院长去世后,自己就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她来到苏市的郊区,去了儿时待过的孤儿院,上面只有一个木质的牌匾写着:“幸福之家。” 孤儿院现如今已经成为福利院,有不少好心人施手援助。 周宴西抚摸着门框上的灰尘,这里似乎比她印象中还要破旧了。 福利院里零星传来孩子们的笑声,放着一成不变的童谣。 她走进院里,里面陈旧的摆设和记忆里并有什么大变动,眼前的一幕幕和幼时的记忆一一重合在一起。 周宴西不禁红了眼眶,她伸出手一一抚摸福利院里的每一处。 这时,一个年迈的阿婆从院里其中一个房间走了出来,见到她慈爱地问:“小姐,你有什么事吗?是需要我帮忙吗?” 周宴西见到眼前人终于忍不住眼泪喷薄而出,她哽咽地上去抱住阿婆道:“苏婆婆,我是小七啊!” 苏婆婆听清后也红了眼眶,她回抱了周宴西说:“你是小七囡囡啊!都长这么大了,苏婆婆都认不出你来了。” 苏婆婆拉着她走过福利院的每一处,回忆往事。 时不时遇到可爱的孩子们,会嬉笑着叫她漂亮姐姐。 苏婆婆脚步蹒跚,停到一处。 她指着其中一张小床说:“喏,那就是你小时候睡的小床,婆婆还一直留着呢。” 苏婆婆如数家珍地说着:“当初,你们六个小娃娃,就你瘦弱得像个小猴子似的,还不及其他五个孩子一半高呢。” “院长当初就说给你起小名叫小七吧,祈望你要好好长大,一个人比得两人呀,哈哈,现在好了,你也长得这样大了。” 苏婆婆边说着边拭泪,过去的日子太苦了。 周宴西拉着苏婆婆的手,真挚地说:“我现在回来了,小七也长大了,可以为婆婆分忧了。” 苏婆婆闻言露出欣慰的笑容,不断伸出手轻轻拍着周宴西的脊背。 自此以后,周宴西便留在福利院当了一名老师,和苏婆婆一样事事只为孩子们。 第29章 而远在冰岛的另外一边。 自从听了周宴西说的话,温幼眠一连许多天都没有勇气再去找她。 他心想,自己这些天的举动大概对于周宴西来说都是打扰。 可是温幼眠却心里隐隐不安,自己真的要放弃吗? 他想起自己在周宴西消失的日子是如何魂牵梦萦,心系她一人。 温幼眠咬咬牙,还是决心再努努力。 他再次来到周宴西的房间门前,忐忑地敲着。 一下一下,好似他如擂鼓的心跳。 可是,许久都没有人来开门。 “宴西,宴西。你在房间里面吗?”温幼眠不安地对着里面问道。 这时,路过的工作人员提醒道:“先生,你找五零二号房间的温小姐吗?她早就办理退房离开了。” 温幼眠闻言,瞳孔猛地睁大。 心一下子悬在头顶,又猛地落在谷底。 他语气焦急,连忙问道:“她什么时候走的?她去哪了?!” 工作人员回忆了一会儿说:“走了大概一个多礼拜了,去哪儿那我就不清楚了。” 温幼眠不顾一切地跑出去,他左右环顾,呼喊着:“宴西!宴西!” 回答他的只有呼啸的风声。 温幼眠拿出手机,指尖止不住地颤抖。 他焦急地拨打周宴西的电话号码,一遍一遍,和那时一样,没有应答,只有忙音。 温幼眠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又一次,又一次被抛弃了! 世界很大,他根本不知道周宴西会去哪里,自己又一次失去她了。 而彼时,陆远这一个礼拜都在连轴转忙着国内所有的项目。 他正开完最后一个会议,欣喜地吩咐景雪说:“今晚约宴西吃晚饭。” 景雪站在一旁并不行动,陆远不解地看着她。 景雪才犹豫地说:“宴西姐姐不在。” 陆远眼睑微眯,眼神中透出几分凌厉。 “什么意思?”他问道。 景雪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说:“她走了,不知道去哪了。” 周宴西走那天,其实景雪看见她了。 她就隐在暗处,看着周宴西拖着行李箱离开。 而陆远正在开会。 景雪本可以告诉陆远的,凭陆远的本事,很容易拦住她。 可是景雪鬼使神差地当作没有看到,没有发生这一切。 那天,她看着周宴西离开的背影只是默念着:“走 |